知北十七没有想要拒绝的想法,荒山野岭一群马贼不剪径劫掠,反而来领路,这本身便是怪事,事有蹊跷且去看看也无妨。
且不说他叔父给他留下的底牌,但就是眼前的少女,想来也不是可以被人轻易料理的。所以,他歪头看向木婉清,木婉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于是也就跟随者前方的马贼缓缓向前行驶着。
上山的路不是很长,但足够这对少男少女狠狠的说上一大通道理。
于是木婉清指间一抖,一抹灵气不经经脉,直接入了少年的双眸的重瞳之中,少年目中紫意绿芒一闪却不消散,反而隐隐有紫气萦绕,绿芒透出。
木婉清说:“你这紫绿双瞳孔,一者可看人体内气机微妙之处,一者可看天地脉络自成影像,这点我想你自己自然是比我清楚。但是刚才关于气机·气象·气数的说法我们还没说完,某些东西不是知道就清楚,你得自己去看看,你且先去看看前面这些人与天地的联系。反正他们是来领路的,我们也不必过于在意其看法,正好试探一番。”
知北信自然是照做,绿芒幽幽探出,只见得前方山贼,除去骑马在最前方的白浪隐隐然与天地共鸣,自有巍巍气象,余者与天地的联系只是藕断丝连,倒也有个阴气旺盛的跟天地的联系更胜白浪一筹,知北信思索片刻,便明白了所谓的气象鼎盛对于战力的影响。
少女不待知北信细细思量,款款道:“所谓的气象,乃是指的便是体内三气任一恢弘而发于天地共鸣,故而形成之巍巍小世界,自成森罗万象,其实这所谓的气象以阴气为最强盛,毕竟阴气感知接引天地灵气,引发的天地共鸣自然是更甚一筹。其余的先搁下不提,你且再看看那些人身体内的经脉气机运转。”
知北信正要再次仔细的观看一番,只见得前面白浪身边的山贼提起缰绳身体一倾,轻踹马腹,那马知道主人的意图跃前几步。
来到白浪旁边,跟白浪并肩而行一脸的匪气说到:“我说大当家的,咱们被那老头捉弄也就罢了,毕竟老前辈乃是江湖上的前辈,江湖人都说以前的杀剑那可是不分老幼皆可杀之的狠角色,这两个雏又算什么东西,只不过,这小娘皮,竟然让那小子以莫名其妙的方法探知我等的修为,马勒个巴子的,叔可忍婶婶都不能忍啊这是!”这家伙正是除了白浪之外唯一一个气象尚可的山贼,所以当下说话也是浑然不当自己是二当家,一副你不出头我就上的架势。
“田三,闭上你的臭嘴。你要是不爽,便把那马|鞭杵在马背上,狠狠的坐下去在马背上自个磨|着玩,别他|妈尽给老子添心思,这个小子和那个姑娘既然是老前辈点名要的熟货。咱们就不能怠慢了,要是老前辈要的生货,不用你说,老子也会动杀机,砍瓜切菜一番就是,现在你给我滚后边玩去。让他看,又不会掉层皮。就是掉成皮,你也给我享受着就是。”白浪显然对这厮的言语早就习以为常,当下也不客气,出言尽是不屑嘲弄。
田三一看老大都没意见,也就没皮没臊一拉缰绳,妖马顿停些会,落在了后边,然后便转过头,恶狠狠的瞪了车厢里的二人,他这一瞪,更显得面相凶恶。
少年本有些犹豫,似乎也不太想惹事。奈何自从十岁最后的阴性圆满之后,他的耳朵也是十分的灵敏,听到了前面山贼的嘟囔。不由得,更加放得开,眼光肆无忌惮的看着眼前的山贼。
至于某个山贼的恶狠狠的目光,自然是视而不见,你瞪你的,我看我的,你就是把眼珠子蹬出来,又****何事,又不会伤我一根毫毛。
当下双眸紫气莹然,只看到前面的山贼中,白浪体内阴气远远不如阳气来的浓重,阳气磅礴而强盛,这白浪体内的阳气十分旺盛,想来不是妖术,便是武术方面的近战行家。再看阳性,透着股暖意,看样子相性属火。再看经脉内的气机流动,内里灵气喷涌如潮,一呼一吸之间,新气自窍穴而入,废气自窍穴而出,吞吐的气量亦是不俗,看来这白浪应该是擅长持久近战的军阵厮杀。
至于那名叫田三的山贼,则是阴气更胜阳气,虽然总体都不如白浪来的强横,阳气中透着股灰败的土意和阴邃的死意,阴性看样子似乎是什么飞禽之类的事物,而他体内灵气比之白浪差了一筹不止,看来是斥候之类的角色。
知北信收回视线,第一次全力施展这重瞳的能耐,也是觉得疲惫。
少女的声音再度响起:“所谓的气机,乃是气在经脉中奔驰不息瞬息万里形成的亿万体内大道惶惶,运转越是快速,出招越是迅速。而所谓气数,乃是体表窍穴大开一气呵成能让外界几次起风云,气的吞吐很重要,一次性可以释放多少的灵气,释放之气可用几次,短时间内,可连续提气多少,都有定数,这也就是所谓的气数。万事皆有迹可寻,万物皆有形可触,修行也是。也只有到了先天,让自己的规矩来否认了那所谓的不朽规矩,才算是一步登天。至于现在,谁胜谁负,这明面上的实力高的胜率始终是大一些。”
字字如玉珠落玉盘,清脆悦耳。
知北信默然无语,记下了这一番话,细细品尝,却又品出不一样的道理。此时两人言语投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自然能说便说,也就没了什么顾虑。
“这气象·气机·气数的计较都是因三分一体,才如此的麻烦,就无人可将这三位一体的阴阳气,化为一个真正的整体吗?如此,所谓气机,气数也就无关大局。”知北信不由得想起三位一体的说法。若是可以将之合而为一,什么气机,气数,气象,岂不就可以熟视无睹。
这是一个莫名其妙,而且十分异想天开的问题。
少女一时无语,沉默良久,这才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说到:“我也只是偶尔听师父说起过,有这么一些传说中的古神,传闻中他们生活在天道界。他们修的不是现今三位一体的炼气术。而是更为莫测的神术,传说这种神术,可以将修者整个转化为天地灵气。这种神术并非是将气一分为三,反而将肉体的阳气和灵魂的阴气转化为灵气。最后甚至连自身一切,灵魂肉体和灵气合而为一。最后便是连经脉都不需要了,自身一切皆是气。自然便是让人变成了非人,怕是连自身身为生命的一切痕迹也都被灵气同化抹去了吧!只是这终究只是只言片语的说法,到底有没有这么一种存在,我也是不得而知。反正我不觉得这样好,这不是活着。”
说的够多,听得却累,其实知北信知道这些,只不过知道的太多反而无话找话罢了。
于是知北信换了个姿势,极其不雅的躺在车内。知北信很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就是这样一个懒人,居然还被知北十七称为剑道天赋在他之上的奇才。关键他还不愿学剑。所以这一点尤为的讨人嫌,尤其是对大先生,三娘子这些女子来说。一个人好吃懒做,既吃得多,也躺得多,还不愿意学剑,吃得多居然不增一丝的肥。对女子而言,吃而不胖是嘚瑟,对爱慕之人的评价置之不理也是大罪。
实在是可恶至极的形象,比做那么多的孽还令人感到不爽。
知北信觉得木婉清对于这等神术的蔑视很是奇怪,不符合刚才她所说的容颜大于修行的论调,觉得奇怪,不由得便问到:“难道你不羡慕吗?与灵气一体化,看起来似乎生命都不会衰老了,容颜永固,青春不死。多少女子不得羡慕死,这样的一辈子的好皮囊。也不对,是永生的好皮囊。”
“我对于这个所谓的神术没得兴趣。看起来似乎很美好,长生而不老,但是那该不是我了吧,只不过是灵气构成的尸体罢了,我想要真正的活着。”
“活着?对,这倒是个好答案。”
前面的山贼终于开始停了下来,于是怪车也跟着停了下来。这山很高,却不是周围的山峰中最高的,相比较最高那座山峰的怪石嶙峋。这座山正面倒是平坦的很,其上有原木竖立而成的栅栏,围成了方圆数百丈的一个寨子,寨子叫清风寨。是海清郡某位大人物的私军,这类山贼,用时便是兵,落草变为贼。个个穷凶极恶,平时一个个也是没少祸害老百姓,跟山下的百姓却是相安无事。不过也有他的道理,毕竟山下的百姓都是山上兄弟的家眷妻儿老小。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们又岂会做这等事。
知北信和木婉清下了怪车。只见得远处寨门处,有一白眉灰发的老头微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