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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隐秘

整个梦渊底都沉浸在这样恢弘壮丽的流光景象中,宛如幻境。

止空半跪着地,长身而起。他并没有对周围炫目流离、瞬息万变的光芒表示任何的惊讶,反而像是早已习惯一般,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渊底中央是一汪池水,倒影着云海和霞光,绚彩铅华,闪烁着粼粼的波光。湖的中央漂浮着一张巨大的边缘不平整的石板,通体黑色,板面光滑却有无数凹痕蜿蜒曲折,在表面圆润伸展、交错,将石板表面分割成东南西北四块大区域和中心的一块圆形小区域。而四块大区域中又分出许多不规则的区域,而东部区域的界限划分竟是和东棋令上的一模一样——这分明就是弈棋大陆如今的领土划分全貌:东南西北四国各占四方,大陆中心的棋心城不属于任何一国,隔绝于人世,而这玄黑石板周围的池水象征着弈棋界的五海。

弈棋界是一个圆体中空的世界,四面环海,凡五海,东浣棋海,西忘海、幽溟,南黄泉海,北永无海。五海连成一片,包围着世界中心形状大致呈方形的弈棋大陆。大陆东北、西北、南各缺失一角,是为内海所在,分称浪人海、酒杯海和龙皇海。

大陆中央棋心城,传说中为创世神子孙——棋族的居住之所,千年来引得无数好奇者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找到这座城,却都在雾气中迷失了方向,只有寥寥几个运气好的人能从大陆正中的诡秘雾海中侥幸逃脱,却发现自己竟在顷刻之间穿越了千万里,飘浮在了渺无人烟的大海上。

千百年来对于弈棋大陆上的人来说,棋心城始终是一个无比神秘的地方,从没有外人能够进入那里,揭开它隐幽的面纱。

而此刻止空面前,这一幅微型的世界海陆图上,棋心城的位置上含苞待放着一朵巨大的莲花,它的花瓣洁白硕大、晶莹剔透,粗大的花茎穿过石板正中的洞孔往下连着池水底淤泥中的须根——那是天界轮回池里的转生血莲。

石板的西南面盘坐着一个女子,脸色苍白,发丝寸寸雪白,面目宛若生时,柳眉樱唇,虽死多年却仍栩栩如生。止空第一眼就望见了她,眼神有一瞬的悲伤,但立时凌厉起来——石盘的东北面,竟然站着另一个女子!

那个女子站在玄黑石板的东北面,轻轻转过头来,看着止空。辉煌艳丽的绚光照亮她精致的眉目,笼罩在她的身侧,而止空却觉得这样的景象寂寥无比——璀璨的光芒照亮了她那张清丽脱尘的脸,却照不亮她那双忧伤落寞的眸。她没有表情,却让人觉得有一种淡淡的悲戚,深深地笼在她的眉间,挥之不去。

她的声音就像是月夜下风吹过竹林的安谧和淡雅。

“果然是你。”她说地极轻极淡,似乎是蜻蜓点水的温柔和从容。

止空往前走了几步。

在移步的同时,他看似不经意地看了一下四周,视线又越过水池巡了一番,他发现了水晶棺的碎片,但他并没有发现雪燃、云弋以及伊天馨的踪影。不过,他倒是发现远处有一尊镂刻精美的玉雕,刻的是一个玉质彬彬的男子,眉目栩然,宛如真人。那是不属于梦渊的东西。

他在池边站定。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在往前走了,于是将目光止在打坐于石板上的女子,问道:“你要毁掉梦渊?”

“不错。”池上的女子简洁明了地答道。

“呵,”止空定定地望着那个坐在石板上早已死去多年的女人的脸,突然苦笑起来,“你做不到的。‘世人都道眼耳明,不知执念使人迷。’”他自然地说出一句佛语来。

听了这话,玄黑石板上的女子也无声地笑了,笑得极浅,却极为伤感。

“你怎么知道做不到呢?当初她不就成功了吗?”她转过身,看着同在石板上的那个已故女子,继续说,“而且离魂炉此刻也回到了我的手中,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就肯定可以成功。”

止空抬眉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离魂炉,又低下头去,冷冷地问:“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知道怎么救她。”

那个女子的声音如风送浮冰,却让止空全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来。

大地深处,肆意绽放的转生血莲之下,二十年前被尘封的恩恩怨怨终于又要扑入人世了。

那些不为人知的往事,影响这片大陆历史轨迹走向的隐秘棋局,还有曾今的爱与恨、执着与放弃、守护与背离,都将一一浮出水面,大昭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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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凛冽如割,一场滂沱的夜雨过后,云母郡的空气变得清新无比,散发着泥土的芬芳。朝阳之下,一望无际的野草起伏绵延,不远处就是奔腾不息的海狼江。

海狼江源自黄泉海,从南棋国素秋郡中部海岸线涌入,一路北下,流经东棋国走马郡、帝乡郡、云母郡、随风郡四个郡县,行程几万里,最终浩浩荡荡地注入浪人海。

作为弈棋大陆三大河之一,海狼江途经五郡,纵贯南北,蜿蜒曲折,分支众多。它从黄泉海东北方向流入内路,拐过一个类似半圆的弧度之后朝着西北方向前进,在中游地带保持着相对平缓的速度行进,随后因了玄湖回光江的汇入以及两岸剑峡山川的挤压,水速陡然加快,水势浩猛,如一把利剑般,睒眼就穿越了长达千里的峡谷,从另一头汹涌而出——这便是剑峡的由来。

十二国时期箫国著名诗人兼剑客李白甫就曾作诗云:踏浪而来逐海狼,月隐星疏夜清朗。向北一剑开峡谷,寒光照彻浪千丈。

此刻,浪冷风寒,一条造型怪异的船在海狼江上破浪而行。

这是南棋国独有的疾行舟,长而极窄,呈梭形舟中间段较之两边稍宽敞,却仍无法容两人并肩而坐。从中间向两边舟身宽度慢慢呈圆弧缩小,首尾几乎缩成尖角,在最大限度上减少了水流的阻力。舟分两层,下层坐满划桨的舟楫手,上层才是主位。

霆轩等人站在疾行舟的上层,顺着海狼河而下,追寻那伙驭禽夺走东棋国公主和水晶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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