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缓步行于崎岖山路间,陆云天和箫梁走在最前,与他攀谈道:“本少侠委实不喜为门派中的条条框框约束,何况派中那几个老古董整天在耳朵便喋喋不休,我委实忍受不了,这才借外出办事之机四处游览山水,不料竟在此地与诸位相遇。”箫梁笑道:“陆兄,以你的武艺造诣,想必在门派中也属栋梁之才。这般无视门规,可是会教令师失望的。”
陆云天哂道:“栋梁之才?箫梁你太抬举我啦。便是十大新人的会武,我也只能被上头的四个家伙压着,勉强拽个猪尾巴才有了参赛资格,所以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箫梁顿时来了兴趣,道:“不知陆兄口中的四人,究竟是指?”
说起那四人,陆云天脸庞上即刻浮现出钦佩神色:“第四乃是离火堂的颜嫣然,虽说她性格高傲,颇不讨人喜欢,但在武学上的悟性却是不容小觑;第三是我业火堂的霍英然师兄,他这人整日醉心习武,性格难免有些孤僻,当然武艺造诣却是毋容置疑;第二,便是掌门直属的神火堂首席弟子雷虎师兄。”
箫梁道:“我对雷虎有些印象,他的苍炎劲境界颇高,性格也冷静稳重。不过据我所知雷虎在泰山派年轻一辈中实力已属顶尖,不知还有何方神圣竟能超过他?”陆云天笑道:“话说回来,好像雷虎师兄还与你交手过,也怪不得你唯独对他有印象。这第一么,却是隐焱堂的殷叶君师姐。”
箫梁道:“殷叶君?不应该啊,各派实力最强的首席弟子诸如天山派道空、碧波堂小俞、药王阁邵俊等等都广为江湖人所知,为何我从未听说过这殷叶君的名号?”陆云天笑道:“这并不奇怪,便是我们泰山派内部,也还是在一个月之前的季度会武上,才得知门中竟有实力如此恐怖的弟子存在。在那场季度会武中,素来只是称病旁观的殷叶君师姐首次上场,点名挑战雷虎师兄,且以雷霆手段获得了胜利。”
陆云天和箫梁的谈话,至此终于吸引了后方众人的注意。燕矶子诧异道:“不会吧,那个大名鼎鼎的雷虎竟会败给一个无名之辈?”陆云天回首答他道:“莫说你们不信,便是我们这些熟知殷叶君师姐的人,那时候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谁能相信她只用了苍炎劲最基础的武功赤炎爪,便能将雷虎师兄击败呢?”说到这里,陆云天忽而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嘴前,继而冲众人眨眨眼道:“这事你们千万不要大肆声张,掌门可是打算让殷师姐作为杀手锏,参加不久后举办的洛阳会武的。殷师姐一定能一举拿下十大新人的榜首,杀杀那碧波堂小俞的威风。”
箫梁听到此处,不禁笑叹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陆云天道:“那是那是。话说回来,走了这么久,你们还没跟本少侠说过来黄山究竟作甚。”箫梁道:“我们是来拜访一位隐居于此的老前辈,只是不确定他老人家此刻在不在。”
众人顺着崎岖山路行了良久,均是略感疲累,尤其小龙更是累得满头大汗:“你们存心欺负小子我不会武功是么?还不快快来人负我一程?”陆云天闻言第一个在他面前蹲下,拍了拍自己肩膀道:“小鬼,就由本少侠屈尊背你一程吧,可不要感动得涕泗横流哦。”
“能得陆少侠背负,小子自然无比荣幸。只是这眼泪鼻涕却是没有,不如现擤出来给少侠瞧瞧?”小龙说着捏起鼻子,陆云天见了慌忙制止,顿时又引得众人哄笑。
如此再行片刻,众人见得前方不远处有一典雅凉亭坐落山间。亭中有四人犹自吟诗作对,觉察到箫梁等人的造访后,那四人忽而大笑出来,继而朝这里齐齐作揖道:“诸位,我四人恭候多时了。”
“来者不善,陆兄,我们可要小心了。”箫梁肃然道,陆云天即刻放下小龙,随即略略活动活动浑身筋骨,笑道:“要打架了么?很好很好,少侠我数日不动武,眼下两只手都在发痒呢。”
眼见箫梁等人尽皆严阵以待,四人之一的儒服青年温和笑道:“诸位何必至此,莫非我四人曾有冒犯之处?”箫梁道:“八刹堂棋、书、画、诗四刹齐聚于此,这般阵势,可容不得箫某有片刻懈怠。”
为箫梁出言提醒,其余诸人即刻细细打量凉亭中的四人,但见一人手持巨笔,一人正欣赏手中一卷山水画,应当分别是书刹和画刹。而方才发话的儒服青年正与一白发老者对弈,却不知究竟谁是诗刹,谁是棋刹。
儒服青年似是瞧出了众人的疑惑,手指对面的白发老者道:“棋刹乃是这位前辈,至于在下么……呃,前辈,我又输了。”白发老者抬眼瞥他道:“诗刹,这可是你输得最彻底的一次,可见尚未心静。”诗刹颔首道:“前辈教训的是,不过也正好迎接到访贵客。”
诗刹朝棋刹恭敬作揖毕,继而面向箫梁等人:“这位着紫衣的姑娘,想必便是医仙了吧?”轩紫雨吓得即刻躲到燕矶子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偷瞄他道:“你、你们想怎么样?不会又是来抓我去达摩教的吧?”
诗刹见轩紫雨一副惊恐模样,不禁莞尔道:“医仙姑娘此话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一旁沉默良久的蓝蝶,听到此处即刻上前道:“我们正在往教中赶去,不必再三催促。”
诗刹早已瞧见蓝蝶身影,此时见她亲自出面,却不显半分畏惧:“教主法喻几次三番下达,委实催*得紧,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蓝蝶心知八刹堂并不在自己统辖范围内,既然诗刹已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她也不宜再多干涉,遂复归默然。
诗刹道:“方才医仙姑娘说得不错,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带她****,不知诸位是否愿意加快行程呢?”箫梁道:“抱歉,恕难从命。正如蓝蝶所言,我们迟早也会赶往达摩教。只是眼下还有要事急需处理,这才行程稍慢。”言罢他即刻暗握灭魂剑柄,眼神随之冷了下来。
“也罢,不如诸位与我四人来一场赌斗如何?”诗刹觉察到箫梁的强硬态度,却不觉丝毫意外,“倘若诸位胜了,这行程是长是短均由得诸位;但倘若诸位输了,就烦请速速移驾。”箫梁道:“既是赌斗,还请先详说赌约,容我等仔细斟酌后再行决定。”
诗刹道:“赌斗也有文武之分,且各有其趣。我们棋书画诗四刹并不似另四刹喜好武斗,故而特此立下三局文斗,分别是书局、画局以及棋局。双方均派出三人,采取三局两胜制度。倘若诸位能胜于我等的专攻之术,那么我们自然无话可说,如此****也好复命。”诗刹说着莞尔道,“观我等名号,也能知晓各自专攻了。此次赌斗我方由棋刹、书刹以及画刹出战,至于在下那满口杂诗委实登不上台面,就不献丑了吧。”
燕矶子冷笑道:“简直欺人太甚!为何只比你等专精项目,与其接下这等烂赌,还不如痛痛快快打一架。”箫梁亦道:“正如燕兄所言,四位提出的赌斗着实于我等太不公平。单是棋局也就罢了,那书画两局,我方又有何人能够。”然而未待箫梁说完,身后便传来一男子声音:“书局就交给我吧。”
一枝柳见众人均以诧异目光望来,却是坦然自若:“柳某不才,自小跟随家师习武的同时,私下里亦苦习了十数年的书法。”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陆云天便是豪爽大笑道:“也好,难得盗侠一枝柳‘抛玉引砖’,本少侠也愿为了轩姑娘接下画局。”
与一枝柳同行了已有一段时日,众人尚且不知他擅长书法;那才入伙不到一个时辰的陆云天,此刻居然也大大咧咧地接下赌局,如何能教人放得下心?但不知为何,箫梁对这二人从未显露过的才能,他却是有着没来由的信心,当即点头道:“好,这赌局我们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