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倘若你说的那些因素没有出现,我定会娶你。”
素衣快死了是不是,那么临死之前满足她那微小的心愿又有何不可,哪怕只是骗她好叫她含笑着死去,他亦是帮了她,不是吗?
萧煜如是想着。
他的话是叫柳素衣笑得嫣然,却是叫屋外偷听的那人心中蓦地一沉,紧跟着鼻子发酸,而后不顾齐舒毅阻拦愣是将脑袋探出了些去,她倒要瞧瞧如今在屋中的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是叫着萧煜落下了这样的话。
那些因素?什么因素,萧煜口中的那些因素是否也包括着自己呢?
“够了,这般便是够了。”柳素衣静静地躺在萧煜的怀中,心口的疼痛叫着她不得不认清她即将死去的事实,“阿谌——”
“素衣,我在。”阿谌背过身去擦掉眸前的那片雾气,深吸了口气后才是展颜与了柳素衣一个笑容,“我在这儿,一直都在。”
“我快死了,是不是?”
眼眸已是没有了多少力气,只能勉力半睁着,如今的她略显疲态,当真似是快死了的人。
“不许你胡说!萧煜还等着你病好了与你重新开始,娶你为妻,你如今怎么能说这般不吉利的话!”
“真的?”
她轻声问着。
“……嗯。”
他用力地点头回答着。
“素衣命薄……怕是等不到了。”柳素衣含笑柔声道,“我亲手做给你的白釉小杯……你可还保存着……你那般粗心……怕是早就丢了罢……”
“没有——”萧煜沉了声音,如今的素衣虚弱地叫人难免起了怜悯之心,“你做给我的白釉小杯,我还保存的好好的,每每饮酒都将它拿出来,睹物思人。”
萧煜话落便是将柳素衣的身子拥得更紧了些。
他分明感觉到自己那句话落,柳素衣放于自己手心的手便是直直地滑落了下去,全身瘫软地好似即将乘风归去。
她死了。
她死了!终还是死了,勉强地撑过了三年,在见了萧煜,与他说了几句话,得到了她想要的回答之后,她终还是香消玉殒了。
阿谌仰天大吼了一声,而后八尺男儿便是那么膝下一软跪在了床榻边上,“素衣——”
她终于是解脱了,终是在这一刻彻底的解脱了,今后她再也不会为了思念某个人而觉着心痛不已,今后她再也不用被自己的身子折腾地死去活来,今后……
此生此世受够了这般的无奈无措,下辈子她定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家中的。
屋中的人尚自沉浸于柳素衣方才逝世的悲痛之中,屋外之人亦是同样因着屋内人的对话心痛欲裂。
原来那只白釉小杯的来历竟是如此!
莜然轻轻地漾开了唇角,而后起身离开。
“莜然——”
齐舒毅跟着起身而后伸手拉住了她。
莜然?
因着那两个字,萧煜只觉心口一窒,猛地抬起头来恰巧撞上莜然回眸,四目相撞,两人均是一时无语。
不是不想说,不是没有话说,而是此景此景已是容不得他再开口了。
莜然究竟是何时到了屋外的?她究竟听到了多少?她信了吗?
傻瓜!
他方才说的都是假的呀,她不该相信的才是!然而——
瞧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萧煜的心更是一紧。
她终究还是相信了。
片刻的对视后,莜然蓦地先自收回了眸光,而后推掉齐舒毅握着自己的手,转身离去。
毅然而决绝,那是不再回头的背影啊!
“她是何人?”
阿谌抬眸问着萧煜。
“她——”萧煜见着齐舒毅已是向着莜然的方向追去,心中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怒,他没有回答阿谌的话,而是痴痴地瞧着莜然离去的方向。
丫头,你伤心了是不是?是我害你伤心了是不是?如今有舒毅陪着你也好,待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定回王府与你解释赔罪。
等着我!
切记听听我的解释!
煜王府。
今日是煜王妃的生辰,王府之中早已是系满了红绸,家仆们如此费心的布置也只希望与那个可亲的小王妃些许惊喜,毕竟像煜王妃这样的主子一生之中可是很难得碰上一个的。
只是如今的煜王妃似乎不太开心呢。
只见莜然风风火火地自煜王府之外走了进来,二话没说便是一头扎进了寝屋中,环视一圈之后终是找到了那只锦盒,拿于手中一看,竟是在杯底见到了“琴瑟相协”四字。
琴瑟相协!
琴瑟相协!
愤愤地将白釉小杯放至桌上,莜然眸中的泪泛滥而出。
她辛辛苦苦帮人家做了一个月的劳力竟然是为了修复一只,修复一只另一个女人送与萧煜定情的杯子!
穆莜然,枉你自诩聪明伶俐,如今竟也是叫人耍成了这般德性!
“芮儿!”
心中越想越是不能罢休,莜然蓦地对着门外一声大吼,只是那记吼声之后只觉一记反胃,跟着便是干呕了几声。
“小姐——”芮儿自屋外进来便是瞧见莜然捂着胸口干呕的模样,一下子冲到莜然身前仔细端倪了一番,“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太气了。”莜然坐于椅上,兀自斟上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后,又是与着芮儿说道,“替我收拾行李。”
“啊?”
貌似离家出走这种戏码小姐已是许久不曾上演了,如今该不是自己听错了吧?
“替本小姐准备行装!本小姐要离府出走!让那个该死的萧煜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