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瑶话音刚落,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三小姐好眼力,正是妾身。”门口站着的是大姨娘。她面容虽有些憔悴,岁月无情,在她的脸上留下记号,但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她的身段依然纤细,面容依然美丽,有着一股清新大雅的气场。可见当年的李煜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儿啊。
“瑶儿拜见大姨娘。”吴秋瑶面带微笑,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嗯。”大姨娘淡淡地看了吴秋瑶一眼,并没有多说。只见她一挥袖子坐在了美人榻上,玩弄起了指甲。
吴秋瑶并没因为气氛的尴尬而害怕,而是抬起头用她迷人的清眸平静的看着大姨娘。大姨娘不禁也有些吃惊。为何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能拥有如此异于常人的气场呢?早就听闻吴秋瑶生性怯懦,今个儿是怎么了?真是奇怪。大姨娘心里想着,嘴上却不说。眼神还是那么淡漠,使场面陷入了一阵又一阵的安静之中。
“不知姨娘前来有何贵干?”见大姨娘没有动作,吴秋瑶便主动询问了起来。大姨娘的内心又是一阵惊讶,在这么尴尬的气氛之下,她竟然还能如此平静的询问自己,真是了不得!大姨娘的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她倒要考考这个女孩。
“兰竹。”大姨娘挥手示意闲杂人等出去。“是,姨娘。”
“坐下吧。”大姨娘语气平淡,看上去是漠不关心。吴秋瑶心思机敏,自然知道大姨娘在考验自己,她也不害怕,含笑道谢后便坐了下来。
“大姨娘来找瑶儿有何事?”吴秋瑶眉眼含笑,继续刚才的问题。“没事久久不能来坐坐吗?”大姨娘唇角微扬,说的理所当然。
“姨娘说笑了。瑶儿的屋子您是随时可以来的!”吴秋瑶用素手轻轻掩住娇柔的红唇,露出清雅的微笑。大姨娘的眼神婉转,流露出些许赞赏。“瑶儿,听说你在府上,不怎么受宠吧?”大姨娘的这句话停顿多次,不论是语气上还是说法上都是在打人脸。大姨娘本以为吴秋瑶会有些许愠怒。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吴秋瑶非但没有生气,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姨娘,瑶儿不善言辞,自然不会博人关心了。”此话一出,大姨娘对她也是愈发欣赏。嘴上说着不善言辞,实际却是口齿伶俐。大姨娘撑着脑袋仔细端详着吴秋瑶,长相十分清秀。既然她的心思如此玲珑,自己,便再刁难刁难她。
“瑶儿,虽说溶月斋只是一个小院子。但,它也有它的规矩。”大姨娘捻起一绺青丝玩弄着,眼神中带着一丝丝试探。“瑶儿明白。”吴秋瑶微微一笑,便起身端来了笔墨纸砚。大姨娘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微光,她也不得不叹服吴秋瑶的理解力。“瑶儿聪明过人,我们这儿,该有的规矩都得有。我想,你应该明白。”语毕,大姨娘便从袖中拿出一本小册,递给吴秋瑶,示意她抄写。
吴秋瑶会意,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大姨娘见了十分满意,随后,起身,离开。
吴秋瑶知道大姨娘对自己十分满意,心头的重担自然也放下了。虽然她并不害怕大姨娘的冷酷名号,却担心博不住她的信任。毕竟,在这深宅大院之中多找几个可靠山还是保险的。
中午时分,吴秋瑶抄完了整本小册。
她轻轻搁笔,慵懒的打着哈欠。望向窗外,远处的阳光正好,看得人心头微微泛起了一阵涟漪。
“小姐,小姐?”门外芳云的声音。“进来吧。”吴秋瑶气定神闲的答道。芳云推门而入,将一盘盘精致的小菜摆在了吴秋瑶的面前。“小姐,这是兰竹姑姑差遣奴婢送来的,说是要小姐多吃些。”芳云的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看上去很是开心。
“何事如此开心?”吴秋瑶拉住芳云的胳膊问她。芳云第一次见小姐笑的那么释然,心头一暖。“三小姐,你现在有了老夫人和大姨娘的庇护,再也不用过以前的苦日子了。多么值得高兴呀!”吴秋瑶望着芳云天真无邪的脸庞,顿时思绪万千。
看来这个侍女,是真心的对自己好。难道,她就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吗?
“砰砰砰”敲门声打断了吴秋瑶的思绪。她缓缓起身,莲步轻移。大门口,吴栩媛正挽着一个做工精致的木盒子。“大姐,你来了。”吴秋瑶恭敬的福了福身子,嘴角挽起浅浅的笑意。“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吴秋瑶也不等吴栩媛回应,就拉着她进了自己的闺房。
坐在精致的雕花桌前,吴秋瑶从容的为吴栩媛沏了一杯浓茶。望着翠绿的茶水,吴栩媛轻啜一口,便开口称赞道:“三妹妹真是好雅兴,这茶就如你一般。清新淡雅,不失大气。”面对吴栩媛的称赞,吴秋瑶并没有予以太多的表示,只是微笑着答道:“姐姐过奖了。”两人寒暄一阵,吴秋瑶便扯回了正题。“大姐今日前来,不仅仅是和妹妹寒暄吧。”
“不错。其实昨日之事,姐姐都看在眼里。二妹也是一时糊涂,才犯下如此荒唐的错误。但是姐妹之间置气,也未必要闹到下跪的程度。姐姐知道这些年你受了不少委屈,所以特地来看看你。”吴栩媛将手搭在吴秋瑶的手背上,温和的望着她。
吴秋瑶听了吴栩媛的话,微微一笑道:“不劳姐姐挂心,瑶儿最近过得很好。”“三妹,其实你也别跟二妹过不去。她就是那性子。”吴栩媛拍拍吴秋瑶的脑门,笑意清甜。
“三妹明白。”吴秋瑶的眼睛闪闪发光,微微点头。“明白就好,时间也不早了,大家也就不留了。告辞。”吴栩媛将木盒子放在了吴秋瑶的桌上便翩翩然的走了。吴秋瑶目送吴栩媛远去,心底也不知道在思量些什么。
“三小姐,大小姐待您倒真是不错啊!”芳凌从门外进来了,她打开吴栩媛送来的盒子,里面整齐的放置着一块块可口的点心。
“嗯,但愿吧。”吴秋瑶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说道。她坐在桌前,轻啜了一口茶。芳凌不明白,大小姐待三小姐这么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可三小姐这是怎么了?不明白。
吴栩媛刚一回到房中,迎面撞上的吴栩璠就忍不住问道““妹妹,近日为何那么在意吴秋瑶那丫头?”“哥哥,瑶儿妹妹人美心善。我很喜欢她!”看着吴栩媛会心的笑容,吴栩璠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妹妹,凡事都要看得透彻,不要如此单纯。”“嗯,为什么?”吴栩媛不解的望着吴栩璠那张清秀的脸庞。
吴栩璠只是摇了摇头,便背脸去,什么都没说。
傍晚时分,远处的夕阳不过是一个要睡觉的孩子,渐渐的闭上那明亮的眸子。溶月斋里,吴秋瑶正拿着一本书专心致志地抄写着。芳云在一旁为她磨墨,芳凌则是用美人扇为她扇着扇子。
“三小姐,我是兰竹。”门口传来兰竹的声音。“云儿,去开门。”由于抄的专心,吴秋瑶早已是自顾不暇了。“是”芳云放下手中的东西,轻轻的将门打开了。
“兰竹姑姑”芳云礼貌地对她微微一笑。“芳云姑娘,这是你家小姐的晚膳。”兰竹将盒子递给了芳云,便匆匆走了。“三小姐,兰竹姑姑送来了晚膳。”芳云将盒子打开,取出筷子和碗,细心的为吴秋瑶盛好。“正好,我也抄累了。你们退下吧。”吴秋瑶搁下毛笔,来到桌前做好。
突然,他的视线中划过一样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张折起来的小纸条。
吴秋瑶小心翼翼的将它拿起来并且展开,上面赫然写着:三更时分来见我。
“三更时分?莫不是大姨娘?”吴秋瑶谨慎将纸条收好。原本吃饭的兴致也没了。她眉头紧蹙,看上去是在思量着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