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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全是棺材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戈壁一样的土地,灰暗的空间像是蒙了一层雾,还隐隐幻发出淡淡的荧光。天空仿佛灰铁铸就的盖子,看不到云层,也看不到光线。四周寂静无声,常长喘着粗气,努力回想着:我家是南方,自己是在国道上出的车祸,那地方再是乡下,离戈壁滩也有十万八千里,谁这么二,不辞辛苦把我运到大漠边陲闷进棺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长半低着头,努力让自己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渐渐基本确认了几个问题。第一,自己还活着,身上的疼痛就是明证。第二,这不是个玩笑,自己真的被安葬了。第三,自己是一个人,刚才的几个家伙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第四,自己不知道身在何处,想得救只有走出去。第五……第五……咦?

常长赫然发现,自己穿了一身奇怪的衣服,面料像银色反光布一样,而且明显不合自己的尺码,大大软软的在身上掬了一堆。啥情况啊这是?这是哪儿的寿衣款式啊?玩儿什么高科技啊?这是衣服还是被子啊?有没有职业道德啊?对死人尊重点行吗?常长自打醒来就一路备受精神打击,坚持到现在早已是脆弱不堪,眼看自己又是这么一副滑稽打扮,心下立刻生出无尽的悲凉。

哆嗦了半天,常长总算平复了情绪,想着自己还在棺材里坐着,立刻感到一阵恶寒。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爬起来,这才感觉到口中温度的不同,我靠!怎么这么冷!出事的时候正是夏天,自己还穿着短袖,怎么到这就跟快入冬了似的?不合逻辑的事情太多,他此时已经顾不上解释自己的满腹狐疑,只想快点离开,找个会喘气儿的人问问,这特么是什么鬼地方!

常长一边扯着面口袋一样的衣服,一边费力往起爬,正伸手拄地的时候摸到一样东西,硬硬长长的埋在布堆下面,伸手扯出来一看,是一根棍子,一头粗一头细,样子挺像古装片里的龙头拐,黑不溜秋的不知道什么材料,疙里疙瘩的不知道什么造型,坚硬如铁却轻如纸片。常长顾不得琢磨,心想反正没力气,就拿着当拐棍儿也好,反正也不沉。

还好棺材不深,折腾了半天,总算是爬了出来。常长半倚在棺材上,定了定神往四下观瞧,这下又是大吃一惊,周围全是棺材!而且是个棺材山!自己看样子就在棺材山的顶端,一个大平台上独独就自己一个,旁边干干净净没一个邻居,脚下却密密麻麻一直延伸下去。数不清的棺材看起来虽然大小不一,但似乎都是一样的石头材质,灰扑扑的和空气似乎都融在了一起。而且这些棺材的造型是自己根本就没见过的,全都是和胶囊类似的椭圆形。

常长一屁股溜坐到地上,抓着面口袋一样的衣服一边揉搓,嘴里一边嘟囔着:“这特么是做梦吧,我出车祸撞成植物人了么,人睡着魂儿已经跑到阴间了么,我没看过什么恐怖片啊,这么离奇的情节怎么梦出来的啊!”正胡思乱想间,忽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嘀!常长一怔,紧接着又是一声,嘀!听声音是从棺材一角的地下发出的。常长拖着衣服,慢慢往那个方向爬了爬,看到了一个小包,旁边还散落着几根撬棍,看样子是刚才那几个家伙匆忙间落下的。嘀!嘀!嘀!嘀!规律的声音就是从包里传出来的。

常长爬到包旁边坐定,拉过小包来,这包的布料也奇怪的很,像个塑料袋又比塑料袋厚得多,而且好像也看不到缝线和针脚。常长木然地抓起包来抖了抖,里面的东西哗啦一下掉了一地。一个银色的像圆饼样的东西,闪闪发亮的躺在面前,声音正是它发出的。常长抓起来看了半天,除了表面上有一些纵横交错的光线在闪动,再也看不出什么巧妙。常长摇了摇头,把眼光投向了另外的东西,有一把造型很是奇怪的小刀,本该是刀尖的地方却是方的,像是把小铲子。旁边一块灰灰白白像是肉冻一样的东西倒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掂起来看了看,又闻了闻,味道像是可以吃的!常长两眼发亮,先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比肉冻硬,但是能嚼化,说不出什么口味,却已经立刻唤起了常长的辘辘饥肠。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都是这样了,还怕再吃死一回么。常长张开大嘴,撕扯着手里的“肉冻”,不一会儿就全下了肚。不知是不是心里因素,吃饱了肚子,身上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常长靠坐在地上,打量着剩下的东西,一地一元硬币大小的小东西,全都是一个样子,看起来是统一制造的产品,红色胶质的外壳,还长着八个针脚,像是芯片之类。不能吃也不能用,常长立时没了兴趣,随手扒拉了几个放回到包里,和那个银饼、小刀装到了一起,站了起来。俗话说:肚里有粮心里不慌,虽然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但至少这口气是缓过来了,身上也有了些气力。站在棺材山上,依稀还有了点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常长看着脚下,忽然感觉自己颇为滑稽。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身在何方都不晓得,只是吃饱了肚子,就立刻生出了革命无产阶级大无畏精神,自己该是多好糊弄啊!其实也难怪,常长从小就是孤儿,被人捡到福利院,和二毛等等一票无父无母的苦孩子一起长大,几个小哥们都是调皮捣蛋的种,缺少管教就越发的桀骜不驯,几个人一起一拳一脚打着长大,打出了感情也打出了圈子。打小就满足于一餐一床,只想在拳头上见高低的人,怎么会计较吃的好坏。

常长把拖了地的面口袋往上提了提,在腰间使劲打了个结,又把背包像腰带一样从头上套下来,在腋下绕了个圈,从头上把包甩到了背后,用背带把身上的衣服缠到了胳膊上,虽然看起来有点像日本浪人,但至少行动利索多了。整理完毕,常长抬起头,远眺前方,一片迷雾中看不到任何东西,正像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样。但就算真是到了阴曹地府,看样子自己也得刀山火海往前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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