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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过年(三)

小年三十是个两年相交的日子,这一天从清晨到傍晚都被爆竹声给充斥着。清晨时的早饭就是吃饺子,饺子一出锅就要放鞭炮,我家院子里的哪棵老杏树就成了受害者,每年父亲都要把鞭炮挂在杏树上点燃。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听着鞭炮声,才是农家人的新年,我们小的时候给大人们搬玉米杆烤火,到了现在都指挥别人家的小娃娃们给我们搬玉米杆,围着燃烧的火堆取取暖,俗话说的好烤烤腚不生病嘛!小年的晚上要吃年夜饭,那年夜饭可丰盛了,鸡鱼肘子什么都有,一家人坐在一起甭提多高兴了!母亲晚上就要整理着买来的糖果还有一些其他的新年礼品,这一晚上很多人都不睡觉,打牌的打个通宵,看电视的看个通宵,喝酒的喝个通宵,不玩个通宵的就不算过年!家里的黑白电视机以前我都很少看,除了晚上六点半的动画片以外基本上就没看过,三十的晚上所有的电视台都直放着一个节目那就是春晚!看春晚不是为了看哪个明星表演,也不是为了乐趣,而是不让自己睡觉!在入夜前,大伯就开始往家里各个门口摆上芝麻杆以及大木头棍子,说什么防止妖魔鬼怪一通的邪恶之物进入家门,大门外的门灯总要亮一晚上和村外大路上的路灯遥相辉映!小孩子还是不要熬夜的,因为困意若来想不睡都难,我就常常看着春晚就睡着了,父亲也是一样,然后电视机就响了个通宵!

早早的天不亮就得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一年中任何的一天都可以偷懒赖床不起,但这一天绝对不行。早起跑到奶奶家,那时候不会说什么新年快乐一类的话语,还是接点地气比较好,跑到奶奶跟前直接双膝跪地说一句奶奶给您磕个头就好了,奶奶就会给压岁钱,多多少少也会比平日里给的多。拿完钱再去找大伯然后给大伯磕个头,大伯给的钱是最多的,过年时没有给父母磕过头,母亲给我的压岁钱永远是家里最少的,父亲有时候都是偷偷的给我,生怕让母亲看见.新年的早晨我都是不吃饭的,哪怕是热腾腾的饺子也没有,早早的去找顺儿和帅等小伙伴,挨家挨户去给年长者拜年也就是磕头,二奶奶了、二爷爷了等来回跑很多家,那些老人见我们来给他们拜年都可高兴了,他们都会给我们很多的糖果还有核桃果冻一类的,其实我们给他们拜年也不仅仅为了吃的更多的是敬意,希望他们长命百岁。拜完了年我们就都跑到家谱哪里,家谱在顺儿他爷爷家挂着,早晨大家吃完饭就都要到那里去这是规矩!那长长的鞭炮足足有十几米长,挂在高高的树梢上噼里啪啦的好响,吓的我们都捂着耳朵。鞭炮声响完,我们就要对着家谱磕头,前前后后几十人,而我们几个小孩子都被挤在了后面,大伯说我们几个是家族的新一代不能不磕头的!在长者带领下磕了几十次,我们倒不是不想磕头,而是可惜了新裤子一次还没穿就沾上泥了,其实有点泥土的清香也挺好,不过这才只是个开始!

拜完了家谱,我们就要尾随大人去祠堂里拜年了,哪个祠堂里的小孩子多就说明这个祠堂人丁兴旺,或许这就是人们重男轻女的结症所在吧。一个村子都会有好几种姓氏组成,所以证明财力的时候就到了,你看哪家的祠堂前鞭炮的响声大响声浓,哪家的人多!穿过浩瀚的人群,大家你推推我我挤挤你的,有说有笑,平日里没有碰面的人们也都在祠堂碰面了,跟着大人们对着祖宗行大礼,九扣二十四拜的礼仪每年都用着,不管是那边的分支,在这一刻都凝聚在了一起,这是个包容所有错与对的日子。那是我们还有,处在一个似懂非懂的年纪,别人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拜完了祠堂还不算完.。还要去别人家的家谱那里再去拜,真是转战各个胡同,就差出村了!这一上午的时光就用在了磕头上面了,说实话其实新年这一天并不比其他任何一天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人们心态上的问题。

似乎拜年只是一个上午就能完成的,到了下午街上的人就变得少许了,一个上午我口袋里的糖就满满的!大人们该干嘛就干嘛去了,剩下就是我们这些孩子的世界,家里人给的压岁钱我们没有买上学用的铅笔和学习本,钱都花在玩具枪上面。那时候拥有一只玩具枪是令人骄傲的一件事,这常常会引发一连串的“蝴蝶效应”,我小时候的玩具枪多的有一大箱子,每年有新的玩具枪我都会去买。记得有一年小卖部有卖大大的长枪时,我都是缠着父亲给我买的,我买完之后顺儿也就买了一个,那时候的我们是那样的单纯天真,买不起子弹就沿着大街到处找子弹,小孩子怕什么笑话丢人啊,我们玩我们的,大人有时候还会羡慕我们!童年时我们都有相似的故事啊!那次我和顺儿同时发现了一颗子弹,为了子弹我俩把枪都搭进去了,最后枪被撞的碎成了几大块!能修好的我们绝不会放弃,拿着502胶水一块一块的粘起来,照样还可以玩。在璀璨的星光下,在路灯的光照下,看到谁家盖房子挖好的地槽,那都是我们的战场!大人们总担心子弹会打到人了,而我们却不去想这个,因为我们根本不会朝人打,玩的不就是个乐趣吗。家里的玩具枪有王八盒子、二十响、勃朗宁、还有什么AK步枪哪个没有,最后都成了陈列的古董,有的还给了亲戚家的小孩。

新年的第一天也会有很多人熬夜。村里那些打牌的,一打就是一晚上,桌子上的钱堆成跟小山似得,父亲从不打牌,所以母亲常常说父亲没出息。而我们几个也常常成了这些人的“雇佣军”给他们放风,生怕警察来了把他们带走,当然他们也会给我们点头钱,不然谁会给他们放风啊!新的一年就这样走过了一天,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走亲戚,也就是继续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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