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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朋友(下)

家里养了两条狗,一大一小,大的叫大黄,小的叫小黄,名字是我给起的,它们俩是母女。大黄来我们家两年了,那年冬天,大黄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已经是奄奄一息了,父亲下班回来,在路边的草丛里看到了大黄。那时天还下着大雪,又不知是谁把它弃在那里。父亲心善,用大衣裹着大黄回了家,大黄全身冰冷,那晚父亲抱着大黄睡的。第二天,大黄睁开了眼睛,这狗也就出生才一个月,父亲说要不是他及时抱回大黄,它可能已经冻死了。大黄一岁时,就长到我腰那么高了,高大威猛的样子很可爱,听父亲讲大黄是条狼狗,学名叫黑背,我说怪不得背上是黑色的。大黄从小就和我相处,我们关系非常好,有时它还帮我欺负大伯家的鹅。那次父亲说我个子长的慢,就给我买了一盒钙片,我当时就想既然这东西吃了之后会长个子,反正大黄的个子都快超过我了,就索性让它长的更大一些!我就给大黄吃了一片,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这大黄吃了钙片以后以前下垂的两只耳朵竟然竖了起来。我问父亲为什么大黄吃了钙片以后两只耳朵就竖起来了,父亲支支吾吾想了半天才告诉我说可能大黄也缺钙了吧!我想也是人最起码也比狗生活的好吧,人能缺钙狗肯定也缺,它们甚至连钙是什么都不知道,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钙片是什么东西,可能是种药吧。

大黄这狗很机灵,父亲很喜欢它我也很喜欢它。我还训练过它,下地时它追过兔子,在家还咬过黄鼠狼,父亲因此还常常给它买点五花肉算是犒赏。大黄就是有点跟脚的习惯,那时父亲带着母亲和我去外婆家,让大黄在家里留守,可这家伙死活不在家里呆着。它聪明的很,一直跟在车后且保持一段距离,不能让车消失在它的视野之内。父亲几次停车想把它赶回去,你这边刚把它赶走,这车还开动它就又掉头回来了,无奈就这样大黄一直跑到外婆家,然后又跟着跑了回来。这样的事往后也时常发生,直到小黄出生,大黄才不跟脚的,后来我才明白狗也是一种需要陪伴的动物。小黄兄弟四个,刚刚满月时,就被邻居抱走了三个,要不是我当时死活留下小黄,恐怕一个也保不住。我对父亲说留下一个给大黄做伴,要是全走了大黄该多伤心啊!后来父亲也就同意了,大黄看到自己的孩子没了,显然有些悲伤,但还好有小黄在。小黄小时候长的圆嘟嘟的十分可爱,特别像大黄小时候,而大黄也十分呵护小黄,平日里闲暇时总要带着小黄在村里面溜达。小黄一岁时长的就和大黄不分上下了,那摸样简直一模一样,我都快分不清谁是大谁是小了。狗天生就会游泳,而我的游泳技术最初也是跟狗学的。炎炎的夏日,别说是人了连狗都懒得动,那个时候水塘就是天堂!在水里泡上那么一下午,简直舒服的没边,大小黄也特别喜欢水,每次我去水塘里洗澡,它俩总是屁颠屁颠的跟在我后面,一旦到了水边,它俩就不管我了。纵身一跳直接游个来回,跟着它们我也就顺理成章的学会了狗刨!有时候动物还真是人类的老师,有些本领就是从动物那里学来的,就说这游泳,狗刨游法就是跟狗学的,仰泳明显就是跟鸭子学的!人类能够辉煌至今绝不是偶然,因为我们善于学习,善于观察,善于思考,这是其它生物所不能比的。

这狗洗完澡,自己打一哆嗦身上的水就没有了,真神奇。村里的狗都没我家的个头大,所以它们常常跟在我家的狗后面,听父亲说狗也会争地盘,就像人一样有自己的领土意思。它们有自身的特殊技能来标示自己的领地范围,一旦领地有其它狗的闯入,狗就会毫不犹豫的发起进攻来捍卫自己的领地。所以村里的狗常常和邻村的狗咬架,狗咬架凶得很,一个个凶神恶煞,锋芒毕露,大小黄常常参与这种打斗,但从来没受过伤,父亲也就没管过它。可是有一天夜里,村里的狗都叫的欢,大黄和小黄从西面的矮墙跳了出去,那一夜到处都是狗叫,还有咬架的声音,竟然还有鸡的惨叫。天亮后,大黄和小黄蹲在我的床头,我看了看它们就发现了大黄侧身有一处伤口还有血迹,我急忙叫来父亲,父亲说可能是跟别的狗咬架被咬伤了,就给大黄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我将信将疑,这村里的狗有谁能够把大黄咬伤!后来的几天里,每到夜晚就到处是狗叫,而小黄也被咬了一道伤口,这使我感到不安。听顺儿说他奶奶家的鸡莫名其妙的少了好几只,鸡窝里一地的鸡毛还有血,以至于他奶奶怀疑是我家的大小黄偷吃了她们家的鸡,对此我坚决不承认,我了解我家的狗,它们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狗的伤又很难解释,也不是其它害物做的,所以那几天我很难过。后来我在村口玩,遇到了遛鸟的福二爷,听他讲村里最近来了一群流浪狗,凶的狠,他晚上起来还见过那!它们专门吃鸡鸭,白天就躲在村西的树林里,晚上出来。听完之后我似乎明白了,大小黄的伤很可能是被它们咬伤的,为了证明我的猜测是对的,我把这事告诉了顺儿和其他几个发小,决定把这群狗赶走!我从家里把母亲用的擀面杖偷了出来,带上大小黄,顺儿一手拿砖头,一手拿铁锹,后面还跟着他家的毛毛,还有其他的小伙伴们也都到齐了。村西的这片树林很大,长的也很茂密,我们往里走了几十步,就看到了一只放哨的狗,大小黄露出了尖牙,发出呜呜的声音。那狗转头就跑,狗狗们直接冲了上去,我们就跟在后面,有了人的架势,狗就更凶悍了。果然林子深处有四五只大狗,地上还有一地的鸡毛,顺儿一砖扔去直接打在那狗的腿上,疼的它嗷嗷直叫,一场狗的混战也开始了,这人也插不进去,到处都是撕咬。终于还是狗多力量大再加上人的力量,这群狗一瘸一拐的逃跑了,我们追了过去,一直把它们赶到了桥西。顺儿把这事告诉了他奶奶,他奶奶就说应该把它们打死,省的祸害别人。这事过后,我家的狗就成了全村的英雄!

也许是好狗不偿命,几个月后,大黄就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我和父亲还有小黄找遍了村里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大黄。父亲说大黄可能被人抓走了,也可能被那群疯狗报复给咬死了,总之,大黄从消失的那天起就一直没有回来。余下的两个月里小黄天天在以前和大黄在一起的土岗上面等它,直到有一天小黄死了,我不敢相信这个,我也不想接受这个现实,可最终我还是把小黄埋在了我家门外的那颗香椿树下,那颗香椿树是我春天的时候刚刚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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