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缓慢度过,薛来来心中的惭愧、忧伤种种复杂的感觉都慢慢地消减,只是于他而言,这情绪的变化稍显得漫长。薛来来知道,薛轻冉离开以后,若要在他生命中只留下浅淡而模糊的痕迹,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每天九点钟上班,五点钟下班,下了班在单位打一个多小时的台球,然后回到房子做晚饭,做好了后放一张小桌在床上,边看视频边吃。日子就这样平淡地过去,却也惬意。
只是,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会想到薛轻冉,也会想到杨雪晴,甚至是韩月。没到这个时候,就有一点说不出的忧伤感觉。
她们就像是随着流水远去的一片片落叶,尽管不见了,但那离别时的画面却停留着。在转弯离别处的一个回眸,有万般风情,让你越想忘记越是忘不掉。
在这期间,韩灵曾发来一条信息:“如果你愿意,我们会是很好的朋友,我等你的回复。”
薛来来翻来覆去看了那句话很长时间,知道韩灵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
心中一瞬间的悸动,之后却是一阵惘然和怅然若失。
薛来来一开始想着回个消息跟她解释一下,或者委婉地拒绝掉。不过最终还是叹了叹气,没有回复她,有些事情是越解释越纠缠不清的,还不如什么话都不说。
时间一久,韩灵那边也就没了消息。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让薛来来颇感头疼的事情是,老爸老妈想要个儿媳妇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了起来,隔三差五就打来电话,催促薛来来尽快找个女朋友,谈恋爱、结婚生子。
每次都要不厌其烦地劝说薛来来和他们看好的那个女孩处对象,并且一口咬定那个女孩自己也是愿意的。
薛来来又好笑又无奈,心想老爸老妈这坚持不懈的态度也真是蛮拼的,自己要是能有这毅力,没准早就做成大事了。
终于有一天,薛来来还是没有忍住,在电话里冲着老妈咆哮:“你们能不能别天天说啊,你知不知道正是因为你们说得太多了,我才越反感的!”
老妈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傻小子,我们也是替你着急啊,是为你好!”
“为我好就该尊重我的想法啊!”薛来来翻着白眼在心里不断地嘀咕,嘴上却说着:“好好好,知道啦,我自己会找的。”
接下来的几天老爸老妈难得消停了一阵,但在薛来来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又卷土重来且“变本加厉”起来。
争论的次数一多,薛来来也就变得不在乎起来,老爸老妈说什么,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有一天下午,薛来来和一个久未见面的高中同学约在一起打球。
一场球打完,酣畅淋漓,浑身湿透。薛来来仰着脖子,“咕咕咕”地喝完了一瓶矿泉水,和同学说起这件事。
“我就觉得我像是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有个小官要嫁女子给我,我却在想着万一我有一天当了皇帝看不上那女子怎么办。”
同学拍了拍手里的篮球,想了想,说了一句粗俗却意味深长的话:“你这属于白日做梦、庸人自扰,担的他妈哪门子忧,完全把想象中的东西拿来牵绊你自己。”
薛来来一愣,仔细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
老早就给自己想象好了一个非常完美的恋爱对象,奢望着谈一场惊心动魄的浪漫爱情,但事与愿违的是实际生活未免平淡,而所遇到的女孩大多都不合自己的心意。
其实,说白了,男生是只在乎外貌的动物罢了。薛来来遇见的每一个女孩,之所以过客似的一个一个离开,只是因为他们长得不够漂亮而已。
而对于她们的离去,薛来来甚至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过!
半年后,薛来来跳槽到一家广告公司当网站编辑,工作开始变得忙碌却有意义起来。
有了新的工作环境,有了新的人际关系。每天下班开始走一条不太熟悉、让人觉着新奇的路线,但是过不了多久,那条路线肯定又会变得非常熟悉直至让人厌弃。
薛来来的工作是负责一个叫“葡萄酒庄园”栏目的编辑和策划工作,除了定期的网站维护,还会不定期地出门采访、写稿,偶尔也会组织一下活动,劳逸结合,倒也充实有趣。工作能力在这段时间中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不再是那个刚毕业时唯唯诺诺、啥都不懂还傻不拉几的大男孩了。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薛轻冉的身影面貌偶尔也会出现在记忆深处,但只是闪现一下就气泡似的破碎消散,不引动一丝情绪上的波动。
最初的那份惭愧也一点一点消耗殆尽,似乎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薛来来知道,他和薛轻冉之间如若再不相见,过个几年,就会谁也不记得谁。那时候,便是真正的相忘于江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