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蝶园”富贵无双,巴结还来不及哩。可不能错失良机,便宜了同他水家竞争的别家闺秀去。
于是,忙安排他们于后园的水上亭中相见。
水淼摒退左右,欲叫他二人独处叙话,秦池却要留下身边小厮,鸳鸯小姐也留了贴身侍女作陪。
水淼想是二人初次见面,难免害臊,便也遂了他们去。
水淼离去之后,亭中但余得秦池与鸳鸯小姐主仆四个相对而坐。
间有丫鬟端上来些许酒菜,秦池也不予理睬,更不同鸳鸯小姐言语,只是环顾四遭,像个孩子般新奇地看这看那。
身边,小厮装扮的东方域伸手轻轻地推了推秦池,提点道,“少爷,你不是有话想跟鸳鸯小姐说的么?”
“嗯,有的有的,”
秦池一经提醒,连连点头,转向鸳鸯小姐就道,“鸳鸯小姐,你生得很有几分颜色。”
开口便来了这么一句,兀然不说,其中只重相貌不问人品,可是叫人觉着几分轻浮了呢。
水鸳鸯听完一愣,不想他好歹是堂堂书香门第出身,说起话来却竟是这般无礼。
东方域忙趁势帮着打圆场,道是,“我家少爷初见鸳鸯小姐,难免心中紧张,言语有不得体之处也在情理之中,万望小姐莫要见怪。”
水鸳鸯听了东方域的话,想秦池也是太过紧张了,这才表现失常的罢。故,尚不以为怪。
倒是边上陪侍着的丫鬟捂着嘴儿直笑话。
秦池可是不无所谓,接着问水鸳鸯道,“鸳鸯小姐可好读书么?”
不待人水鸳鸯回答,秦池径续道,“我是爱读书的,不喜仕途经济,惟偏爱诗词。
词人中尤崇秦观,因为我们都姓秦嘛。”
水鸳鸯听了,不无敷衍地笑着点头。
秦池又道,“我记得秦观有句词写得特别好,我特别喜欢,叫‘作个归期天定许,春衫犹是,小蛮针线,曾湿……’”
一番抓耳挠腮,“曾湿甚么雨来着?”
水鸳鸯凝着眉儿点头,一面接口道,“曾湿西湖雨。”
“曾湿西湖雨?”
秦池却是不信,转向东方域问,“可是‘西湖雨’么?”
东方域颔首便笑,“鸳鸯小姐说得不错,确是‘西湖雨’哩。”
说毕,又将句重念了一遍,“‘作个归期天定许,春衫犹是,小蛮针线’,上三句不甚艳;而‘曾湿西湖雨’是清语,与上三句相连续,却成绝艳,令人爱而不忍释矣。
‘坡公天仙化人,此等词犹为非其至者,后学已未易模仿其万一’。难怪少爷如此喜爱了。”
东方域的此番注解,不仅纠正了作者何人,还把这词品论得超凡脱俗,可谓绝妙之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