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伯一反常态的不带她去凑凑热闹也就罢了,居然还要禁她足,这是何道理啊?
廓清方才怅惘,钟灵珊兀自失声佯叹:“诡异,诡异!”
萧诺见得,只噙笑低头。
钟灵珊忽而搁下手中闲书,起意道,“小厨子,你与我一道往秦大哥的‘阡蝶园’去走走罢。”
说话间,一副耽于幻境的想往模样,“岁岁春归迟,先于百花知,此时的‘阡蝶园’想必园如其名,蛱蝶成群,蹁跹而舞,花繁锦簇,蔚为壮观。”
音色一转,这便哀怨非常,“省得我日日囿于府中,这都快要闷死了。”
看得萧诺一时愣神。
哪里还忍心拒绝。
青涩的男子不知缘何而悄悄红脸,将头深深一埋,声线平平,“小姐主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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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蝶园秦家,是江南书香门第,诗礼名家。
秦家人丁不旺,几代单传,到了秦峰,才有了一双儿女。
这一代人中,秦池是秦家唯一可以继承香火的胤孙。
这一年,他二十一岁。
青衫磊落的青年,于无名亭中展纸铺笔。
俊朗的面容上眉宇微蹙,愤笔急书着诸葛孔明的《出师表》: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然,忠谏之路通了,又如何呢?
恐怕早过了火候了,魏灵帝驾崩之后,接连两任都是幼主执政,朝廷宦官当政,外戚专权。
对内鱼肉百姓,对外肆意交锋。
涂沅的家国之乱,谁能担起中流砥柱之担,力挽狂澜?
紫砂轻研湿纸透,淡墨轻痕,闲愁尽空留。
“少爷!”
一声急唤,宣纸上走笔搁一半。
“何事惊慌?”
秦池慢慢抬起头来。
秦天立在近前,谦恭有礼,一揖道:“言大人来了。”
“言大人你又不是没见过,他来就来了,你慌个什么劲儿。”
秦池略带责备的目光柔和地洒在秦天身上。
秦天目光游曳,面有难色。
说话间,言子夜已然大步走进园来。
尚在门口,便听得他激越地高声道:“秦兄!汝在这里做甚?”
言子夜少小聪颖,博闻强识,家境也殷实。
为了实现儿子的远大抱负,父亲便为他捐了个农官来做。
一见那玄色官帽在顶,朱红官袍加身的言子夜,秦池便就乐了,放下笔,迎上前道:“言大人,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唉,汝休再寒暄,快快随吾往静书巷去。”
言子夜不等他走近,就先前一步抓着他,势要将他拉出门去。
秦池不明所以,奇道:“去静书巷做甚么?”
言子夜反问:“冼大人扶灵归乡,汝岂有不前往迎接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