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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怀瑾握瑜

那抢劫之人拼命逃跑,速度飞快。在纷乱拥挤的大街上猛往前冲,东一窜,西一闪,撞到一个又一个行走的路人。却也置之不理,只是不顾一切的向前跑。

虽然谢风行初次来到上海,人生地不熟,但却能够一直尾随其后,丝毫没有落下半步。反倒是步步进逼,眼看两人相距咫尺,就要抓住了。谢风行在奋力奔跑之际,嘴上还一直不停的叫喊“别跑,站住!”

二人你追我赶,最终在一条没有出口的死胡同里停了下来,对眼相望。

那歹徒心中的确有所畏惧,此时已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从街上一路跑来此处,那人心知自己的脚力远远不如谢风行,心中也对谢风行甚是佩服,却又痛恨谢风行多管闲事。若要单打独斗,也没有几分把握。

谢风行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那男子冷冷一笑,说道:“你已经没退路了,还不乖乖的束手就擒。”

那男子的面色却假装无所畏惧,作出一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脸色,嚣张拔扈的指着谢风行叫道:“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是哪里冒出来的,吃饱了撑着么?竟然多管老子的闲事。你知道我是哪个帮派的吗?”

谢风行对他这番狐假虎威的言行嗤之以鼻,接着冷“哼”一声,道:“就算你是天王老子的儿子,今天我也要把你打趴下。识相的话,赶紧把这个包归还那位姑娘,再跟她们赔礼道歉,也许我还不会让你在人前过于出丑。我劝你最好不要给脸不要脸,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

男子顿时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心想反正事已至此,或许放手一搏,还有一线逃脱的生机。于是男子双拳紧握,向谢风行面门击打而去。他用的自是十分力道,毫不留情。

而谢风行一向对这种人都不屑一顾,一张睥睨的面目。面对男子的这一拳,却站立不动,泰然自若,没有半点担心。其实谢风行从他的脚力和这一拳的出招,便就看出此人武功低微。

眼看男子几乎就要打在自己脸上,谢风行不慌不乱,左手抓住他的右手腕,右手出掌,拍在男子的胸口。

那男子连连后退,就差没摔倒在地上。顿时感到一阵剧痛,难以呼吸。他自知这点本事完全不是谢风行的对手,便不再自讨苦吃,心道:“******,武功居然还不错,老子还是先走为妙。”

谢风行轻视道:“还要打么?换了是我,可不会傻到为了这点钱连命都不要哦。还是乖乖磕头认错吧!”

男子怒视着谢风行,恨道:“臭小子,算你狠,你给我等着瞧。你要这个包,那就拿去吧,有种就接着。”话音刚落,男子便把那精致发亮的小包往身后一扔。那包并不重,只是装了一点女子平时出门携带的物件而已。被那男子这么一扔,手提包便在空中飞扬,只见里面散落出几件物什。男子出手力道并不轻不重,似乎心中早已盘算好的。

谢风行见包如此晶莹剔透,掉落在地且不管会不会摔烂,即便仅仅是脏了,也是很可惜的。平时他和芷仪去外面游玩逛街,也清楚知道女孩子家爱不释手的一件东西便是自己心爱的包,出门时总是随身携带。里面放的自然也是女孩子家喜欢的一些首饰和化妆品,掉了怪可惜的。

心念及此,谢风行便迫不及待的飞奔而去,意在接住皮包。那男子正是抓住了谢风行的这一心理,便趁此良机,一溜烟的就拔腿而逃。

谢风行的速度确实令人叹为观止,右脚一蹬墙壁,借力向上跃起,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竟然成功的在小包落地之前便接住了它。他心中庆幸欢喜之余,再定睛一看,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歹徒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谢风行横了一眼,心想自己对这人生地不熟,想要再把他抓到是不可能的。再说既然东西已经拿了回来,也就算了。见地面上还散落一些从包里掉出来的东西,便逐一捡了起来。谢风行心思缜密,一来发现这包十分精致,二来又见里面掉出来的物件也都是颇为高贵的,心想被抢劫的女子定是个富家千金。

谢风行走出小巷子,来到原来的那条南京路大街上,正见适才叫喊求助的两个姑娘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虽然刚才因为时间紧急,谢风行并没有看清楚她们的样子,但是大致的身形轮廓却还是有印象的。

两位女孩走的更近,谢风行这才真正看清楚她们的样子。一看穿着打扮便知二人是主仆关系,身份地位明显大相径庭。左边女孩不仅衣服光鲜亮丽,而且一身珠光宝气,甚是夺人眼目。相貌也是美艳动人,乌黑秀发,淡眉薄唇,肌肤皓白似雪。气质高贵优雅,散发出非凡的魅力和高冷的气息。

谢风行也是出身官家,自小过着高人一等的生活,感觉左边女孩单从外形来说,平心而论,毫不逊色于自己的妻子芷仪。谢风行心想这包的主人无疑就是她的,于是迎上前去,道:“这位姑娘,给,这是你的包吧!物归原主了,你看看里面有没有少什么?”

女子接过心爱的包,满心欢喜,淡淡一笑,道:“真是谢谢你了!你是一个好男儿,有劳你了。”

谢风行从女子的谈吐和举行,觉得对方很不简单,果真不出自己的意料,道:“客气了,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这些流氓混混就像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我也最讨厌这种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人。不过可惜的是,那混混狡猾的很,居然拿你的包来牵制我,为了确保你的包不被损坏,我一个不留心,便被他趁机跑了。不好意思,是我大意了,没能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女孩抬眸,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谢风行,只见对方颇为英俊,五官分明,白皙的脸庞,有棱有角,忍不住赞道:“见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又风度翩翩,谈吐不凡。而且还能帮我拿回这个包,身手自然也很了得,真可谓是才貌双全啊。你又何必自责,我们真心感谢你还来不及呢!再说里面的东西完好无缺。不知这位大哥是这附近哪一家的青年才俊呢?”

谢风行也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夸赞自己,因此也不觉得惊奇,解释道:“哦,我不是上海人,我昨天晚上刚坐火车到上海,是来这里找工作的。说来挺无奈的,我刚刚之所以对那歹徒那么愤慨痛恨,也是因为我自己在火车上糟遇到了小偷,身上钱几乎全被偷了。所以你当时的心情,我能感同身受。我只是一个山村平民百姓而已,让姑娘见笑了。看姑娘端庄大气,目光锐利,言行举止绝非一半人家的女孩子能比。我看你在这上海才是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

“那当然,我家小姐是上海市……”身边的那位小女孩激动不已,好不容易想抢着说上一句话,却被那女孩打断了。

“小丽,你又来了,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在外面不要拿这个说事。你这丫头,死不悔改,真是不长记性。”女孩斜视了她一眼,满脸严肃的神情。

叫小丽的丫头听小姐如此痛批自己,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错位,不该那么嘴快,低着头,小声应道:“知道了,小姐。”

谢风行见女子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份,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却也不去多想。

“今天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呢?日后有机会再见面的话,也好打个招呼。”

“我叫谢风行,风雨的风,行走的行。”谢风行一字一句,端端正正的说道。

女孩又赞道:“好名字,谢家大少爷,风华绝代美男子,行走天下无人及,将来一定是成就大事的人物。我叫王瑾瑜,很高兴认识你。”

瑾瑜伸出手,谢风雨跟她握手的同时,也猜到她的名字是哪三个字,亦赞道:“姑娘你也是名副其实啊!王家千金,怀瑾握瑜。嫣然一笑,羞了红尘,倾了年华,乱了上海。不但人美,名字更美。王小姐名字中都有王,足以见得有王者之风。虽然身为女儿家,我想在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聪明才干肯定毫不损色于身边的男子。”

“这位谢大哥好眼力啊!”旁边的小丽又忍不住脱口而出,但只说了这一句,又怕王瑾瑜责怪,立即止住了嘴。

瑾瑜淡淡笑道:“见笑了。谢大哥才是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啊!对了,你是一个人孤身来上海吗?”

谢风行这才猛然间记起陆云天来,忙道:“不好意思,王小姐,差点忘了,我还有一个朋友一起过来的,他还在那边等我。今天我们就说到这里吧,下次有机会的话,一定把酒言欢,聊个畅快淋漓,如果那时候王小姐还记得我的话。”

瑾瑜点点头,回道:“好的,这可是你说的。刚才谢大哥你说身上的钱也被小偷给偷了,好在我身上带了点钱,应该够你用几天,你先拿着吧。”

谢风行忙将瑾瑜递过来的钱推了回去,道:“不必了,王小姐有这份心,我就很感激不尽。我说过,就算换了别人,我也一样会出手相助的。”

瑾瑜又道:“我知道,但是你偏偏帮的是我,这就是缘分。你刚刚的举手之劳帮了我大忙,如今你有困难,难道我就不应该尽点微薄之力么?在上海打拼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的,工作并不是一下就能找到的。你现在身无分文,会很难坚持的。再说了,这点钱放在我身手,根本没有什么作用,多一块少一块没有什么区别。给你就完全不一样了,让它发挥最大价值,不是很好吗?我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你若再是推辞,那就真是不把我当朋友了。你刚刚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我也只能当是信口开河了。”

谢风行心下思量一番,又觉得瑾瑜的话也不无道理,或许想找到好的工作,并非三两天的事,身上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行的,这不比在家中。心念及此,说道:“既然王小姐如此盛意拳拳,我再拒绝的话,倒是显得我没有大丈夫风范。这些钱我先收下了,等我自己赚了钱一定还你。”

身边丫鬟小丽道:“这就对了嘛,能得到我家小姐如此待遇的陌生路人,谢大哥你还是第一个呢!”

谢风行道:“是嘛,我真是荣幸之至。好了,我得先走了。这么长时间,我朋友找不到我的话,可就麻烦了。有机会再见,失陪了!”

王瑾瑜点点头,道:“既然谢大哥有事在身,那不多打扰了,下次再见吧!”

看着谢风行匆匆离去的背影,王瑾瑜笑颜犹存。

“小姐,人家都已经走的不见踪影啦,还舍不得眨下眼睛呀?你是不是真的看上这位谢大哥了啊?他只是一个乡下人而已,怎么配得上小姐你如此高贵的身份啊。”小丽俏皮的说道。

虽然二人是主仆关系,但是平日里却更像姐妹一般,喜爱说笑调侃。

瑾瑜悲天悯人,有一颗恻隐之心。记得大概是三年前,瑾瑜一次偶然的机会在街上看到小丽在乞讨,便十分同情,见她机灵乖巧,越看越喜欢。正好那时候家中缺少佣人,于是就把她留在身边。

瑾瑜回过神来,用食指点着小丽的额头推了一下,说道:“小丽你再乱说话,小心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人家谢大哥帮了我们这么大忙,多说几声谢谢是应该的嘛!再说了,他这人一定不简单,在上海一定会有所作为的。我相信他,可不是一般的乡野村夫可比的。”

小丽又道:“小姐如果觉得他不错,想要他在上海成为大人物,那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么?上海市副市长的女儿说了话,有谁敢不听的?”

瑾瑜看了看身边的行人过客,说道:“不听我话的人多了去呢,今天不是还有小混混甚至抢了我的包么?”

小丽道:“小姐你虽然是个女强人,胜过很多男人,时常为市长出谋划策,但是却不爱在新闻报纸上张扬自己,所以那些孤陋寡闻的社会流氓不认识你是正常的啊!若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谁还敢动你半根毫毛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黄浦江边这么大地方,那个强盗却偏偏来抢你的包,而不对其他人下手,这又证明了小姐你的独特魅力之处啊,连流氓都知道你出身不凡。”

瑾瑜开玩笑道:“哎呀,我家小丽可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我现在是管不住了。看来我得好好找个人家,把你给嫁了。”

小丽年龄虽小,但是对成亲这样的终身大事却是很敏感,生怕自家小姐真有过这样的念头,连连拉着瑾瑜的衣袖,像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一般哀求撒娇,急道:“我不嫁人,我不嫁人,我要留在小姐身边。”

王瑾瑜道:“好好好,不嫁就不嫁,我就多留你几年在身边,那以后可得要给我老实点。我没让你说话,你就给我闭嘴了。”

小丽乐道:“我就知道我家小姐人最好了。对了,小姐既然觉得那位谢大哥人不错,那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你是副市长的女儿呢?他正好来上海找工作,你就可以随便给他介绍份事做嘛!”

瑾瑜解释道:“首先,我们只是初次见面,对他印象虽然是不错,但还不真正知道他的为人如何。其次呢,轻而易举得来的东西,很多人都不会懂得珍惜的,那样只会让他越来越依赖于人,丧失心中的斗志。他从外地特意来上海,可见他心怀大志,虔诚一心。我觉得让他先在最艰苦的地方慢慢磨练磨练自己,让他看清楚上海真正的样子。如果他能站起来,说明他是有真才实学的;倘若他撑不下去,我们也没有帮他的意义。所以,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去找他的。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是一个十分高傲的人,很相信自己的本领,我帮他,他定然不肯接受。他心里不想靠一个女人而成就自己,最起码现在他一定是很想证明自己的。他不想失去做男人的尊严。你没看到刚才给他一点钱作为答谢,他都差点不肯收吗?”

小丽摸摸后脑勺,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费解的说道:“原来其中有这么一番大道理在里面啊!小姐,你想的真多。”

瑾瑜神气道:“你就一根筋,当然不会想到这么多了。赶紧去逛逛吧,不然回去晚了,又要被我爸说了。”

说着,两人手挽着手边走边聊,消失在繁华拥挤的人群。

谢风行回到煮面的那位小哥店里,见陆云天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热乎乎的面条,很美味享受的样子,便假装责怪起来,“好小子啊,居然不等我就一个人吃了起来。还不承认刚才吞口水了么?来,再吃几个包子。”

陆云天见他回来了,也故作严肃,气道:“你还好意思呀,不是说就在那拐弯处买几个包子就回来的么?害得我在这等呀等,半天不见人影。让这个我饿了半天的人傻傻的看着这么好吃的面条好一阵子,你还是不来,换了是你,能管住自己这张嘴吗?我还不吃,你当我傻啊。”

老板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走了过来,附和道:“是的,我可以作证,这位小兄弟的确一直在这等你来吃。我说你可能有什么其他事,所以才劝他先吃的。你也赶紧趁热吃吧,凉了就没味道了。”

谢风行道:“看来真是我的错了,好吧,为了惩罚我自己,这些包子我一个人吃了。哈哈……”

“你想的美,这哪是什么惩罚?这明明就是奖励嘛!”说着陆云天连忙从谢风行手中夺过包子,又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去了这么久?”

谢风行坐了下来,假装若无其事,随口说道:“刚才就在那边,有个混混抢了一位小姐的包,我便追了过去,帮忙把包拿了回来。”

陆云天看着他,见谢风行不再说话,反而吃起面来,反问道:“就这样?”

谢风行淡然的应道:“就这样吧!对了,那小姐为了答谢我们,给了我们一些钱。你小子,现在不必担心没钱吃饭了。”

陆云天“嘿嘿”一声,使了个坏鬼脸,道:“原来是去英雄救美了,还是位有钱家的小姐。这倒没什么,最奇怪的是你居然会接受她的施舍?在火车上你不是死活不肯要那位女列车员的钱么?当时坚持装清高,怎么,你的原则这么快就被打破了?还是你这个负心汉看上人家长得好看,这么快把芷仪给忘了?”

谢风行解释道:“你瞎说什么呢?此一时,彼一时。来到上海还没一天,就遇到偷窃抢劫的事,这地方的确很乱。我们要想一两天就找到工作,恐怕没那么容易。身上没钱是不行的,既然那女孩子执意要给,那为何不接受他的好意。要不是你这么能吃,我才不会要他的钱呢!”

陆云天打个哈哈,故意嘲笑道:“哦,原来还是为了我好,谢大哥,真是谢谢了,对我这么用心良苦。”

谢风行瞪了他一眼,说道:“赶紧吃吧,你个吃货,吃饱了就去找工作。上海不比泾川,花费很高的,这些钱用不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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