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烟云山四季漫雪,即便在幻灵结界保护之下,云瑶观的清晨也覆着一层霜寒。
無量殿外,是一处由巨石相成的宽阔石台。可容纳至多三千余人。而此刻数百名体观弟子聚在中间晨练吐纳,就显得石台尤为空荡。
一名弟子口吐热气,在石台最前边的阶梯上,大声念着心法口诀:“气聚中极至关元,再由关元入神阙。神阙生灵注天枢,大巨归来通全身……”
其余弟子盘坐在石台上,闭目凝神。
莫风从未接触过武学相关的知识,自然也就对这口诀一头雾水。似滥竽充数般,坐在众弟子中,甚感有心无力。想认真,却不知从哪入门。再看了看身旁的颜灵儿,见其已经吐纳有序,平静如水。彷如进入了一种境界。莫风只好不做打扰,自己再胡乱摸索一番。
小楠坐在左边,这心法吐纳早就滚瓜烂熟,心下哪有认真的意思。左顾右盼,发现莫风皱着眉头,双眼紧闭,满脸苦涩。便向右挪了几下屁股,手肘轻轻顶了一下莫风的膝盖,口中悄悄道:“师弟?喂!师弟……”
莫风睁开眼,回道:“师兄?”
小楠问道:“我看师弟一脸苦涩,好似我前几日见得大师兄拉屎拉不出来,便秘的表情一模一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个别不懂得地方?我这个做师兄的,自然要对新来的师弟多加照顾。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开口问我。”
莫风心中暗叹,“我哪里是遇到什么‘个别不懂’,根本就是连入门都摸不着。”轻叹气,道:“说来实在羞愧,我完全不知该从哪聚气,对人体穴道知之甚少。”
“师弟可别这么说。”小楠笑道:“这人体可有七百二十处穴道,其中周身五十二处单穴,三百处双穴,五十处经外奇穴。再有一百零八处害穴,其中又有三十六处死穴!别说你不懂了,就连师兄我都没办法一一牢记。师弟你也就不要勉强自己,正所谓来日方长嘛……”轻拍几下莫风的肩膀,小楠再安慰道:“待正午时,我将寝房的假人抬到你那,上面所有穴道都写得清清楚楚。师弟要是有哪不懂,就对着那假人练习。”
莫风愁眉舒展,微笑道:“多谢师兄。”
小楠稍挥手,笑道:“哎~客气什么。”说罢,就又伸长脖子,四处观望。
莫风问道:“师兄在找什么?”
小楠边望边回道:“没什么,我在看师父来了没。”说完又朝石台外的大门望去,自言自语道:“怎么还没回来……”
莫风也朝大门望去,问道:“谁还没来?”
“大师兄啊。”小楠,说道:“再不回来,师父可要来了……”话音落地,桐诩正从無量殿内漫步而出。小楠赶忙低下头,悄声叹道:“大师兄这回可是死定了……”说完就坐正了身子,口中念起心法。
桐诩漫步朝莫风走来,到了跟前停步,问道:“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见莫风讪笑着不知如何回话,桐诩又道:“不急……不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多问问其他师兄。”说罢,再看了一眼颜灵儿,见其身气均匀运转,吐纳有序,桐诩微笑点头,转身往回走。
小楠感觉师父脚步走开,心下舒了一口气。可没有几步,又听得脚步回来。耳边一句,“嗯?大竹那小子呢?平日里你两走的最近,晨练都是一齐练习心法。今日怎就你一人?”
小楠假装已全身心投入心法,不知身边之事。对师父的问话充耳不闻,双手齐平匀速抬起,口中有模有样得念道:“神阙生灵注天枢,大巨归来通全身……”
桐诩一脚就往小楠屁股上踢去,骂道:“还通全身呢!再给我装死,我让你痛全身!”
小楠知道瞒不住,睁开眼对着师父献笑,道:“师父你真厉害,这都骗不过你。”
桐诩,皱眉道:“少给我说些没用的,我问你大竹那小子呢?”
小楠一本正经,故作惊呼:“师兄难道不在晨练吗?哦!可能去上茅厕啦!师兄这个人,就是懒人屎尿多!”
桐诩责骂道:“昨日小石头就跟我说了他下山了。你还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
小楠一脸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样子,再道:“啊?师兄下山了?真是顽皮!没有一点作大师兄的样子!”
桐诩摇头叹气,斥责道:“你们两个人真是不长进。非但没有互相助力成长,反而一齐变得这般老油条。我才前脚出门,他后脚就给我下山玩去。真要我……”正斥着话,大门外发出沉重的木头摩擦的声音,大门缓缓向里推开。
众人一齐向门外望去。
门只开起了一条缝隙,刚好够一人通过。先是一包袱从门外丢了进来,再见一人侧身入门,动作极为迅速敏捷,丝毫未听闻一点响声。
那人侧身进门,两脚凌步转身,将大门悄悄推合。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是虽然这入门完美无缺,却叫石台上的桐诩几人尽收眼底。
無量殿外的晨练石台,众弟子望着眼前一幕,顿时间鸦雀无声。
那男人还没来得及看一眼石台中的同门,只觉身后一股奇怪异感,暗想道:“今日怎如此安静?”弯身拿起地上的包袱,再转身,就见得桐诩两眼直直盯着自己。男人刹那间失了血色,一脸煞白,手上一软,包袱掉在了地上。
众弟子齐刷刷转回身子,不敢多看。
那男人干笑道:“都……都在呐……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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