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本就是一件值得尊重的事,更何况是用生命在守护。
——陆明《忏悔录》
“小师兄?”我瞬间反应过来这熟悉的声音,只见大堂内一座菩萨底座下面开了一扇门,一个穿着黑色的T恤的男子从里面爬了出来,手上提着那把朴刀,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
“小师兄,你没事?”我呆了一下,按照那个黑影的说法,只要进入这古庙,小师兄应该是九死一生才对。
“有什么事?一条大蛇就能把我怎么样么?”自从到了三峡这边,小师兄的语气愈发的冷漠,听得我直皱眉。
光头强似乎也感觉有些不大对劲,急忙上前说道:“九爷,这件事是这样的……”接着,把我们醒过来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
小师兄听完,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我,随后淡淡的道:“我是从里面出来的,没有来过这里。”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那扇小门,“我从江底直接就到了这里面。”
“那你看见五师兄了吗?他应该和你从同一个地方进来的。”我也有些疑惑,这里面实在有些邪门。
小师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进去后发现你们没有跟过来,便到处找你们,途中遇到一条大蛇,屠了之后,就沿着墓道走了过来,没想到穿过一道门,就到了这里。”
“那你怎么知道这是尸魅?”他说话时还没从门背后出来,我可不愿相信他有透视眼,这一切更像一场编排好的戏剧。
小师兄没有回答,而是缓步走到那尸魅面,轻声说道:“这种味道,我一辈子也忘不了。”说完,手起刀落,原本已被我手中长钉洞穿的尸魅头颅高高飞起,直接飞上了一个罗汉没有头的脖颈上,脸上依旧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我没再问小师兄的具体原因,小师兄则是看了看周围的佛像,随后跳上佛台,摸了一下佛像脖子的断口处,莫名冷笑一声,然后跳下佛台,走到刚出来的那扇小门面前转头道。
“是否跟我进去,你们自己决定,小仁,那东西我会交给你的。”说完,从那扇小门钻了进去。
光头强没说什么,可能是认为和小师兄在一起会更安全些吧,仅仅是回头看了我一眼,便紧跟着从暗门钻了进去。
我犹豫了些许时间,假使一个人留在这里,不仅找不到出口,这里却是连真正的墓都还没进,还谈什么下斗?谈什么找到父亲?而小师兄所说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莫非真的可以找到失踪依旧的父亲。
我咬了咬嘴唇,不再犹豫,跟上了前面的光头强。钻过那道仅一米五左右高的小门后,眼前出现的是一条狭长的墓道,两旁墙壁上挂着一盏盏长明灯,这些灯显然经常有人打理。而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之前见到的黑影做的,他就是这座古墓的守墓人。
小师兄挺拔的身影走在前面,几乎占了墓道宽度的一半,在墓道壁上投射出的阴影压着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走过压抑的墓道,我们没有触动任何机关,似乎这里本就不该存在这里。而在墓道的尽头,我竟看到了丝丝阳光,这让我有了种对自己身处人世的欣喜。
但事实并非我想象的那样,在墓道尽头的那间密室正中央,一座高大的大理石石碑上用着古体字上书“诸葛冢”几个大字,而在石碑顶上,一面铜镜反射着不知哪里来的光辉,照在石碑上,酷似阳光普照。
小师兄面色复杂地走到石碑面前,咬着牙深深地鞠了一躬。头也不转地问道:“小仁,是不是任何一种坚持都值得去尊重?”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略加思索,还是点了点头:“任何一种坚持,都是一种品质。”
露出侧脸的小师兄眼光似乎闪了几下,但没有再说话,而是沿着另一侧的墓道继续前进。这条墓道与刚刚那条大不相同,刚才那条墓道,像是专为后人来访所修建的,而这条,则是充满了死亡气息,很是沉闷。
墓道的两旁是灰色的岩石,砌得很严实,在小师兄的手电下,墓道里飘散着一层淡淡的水雾。整个墓道缓缓向上,通向那个至高的墓主人的主墓室。
那墓道似乎没有尽头,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可能是被尸魅伤到的原因,我感觉自己双腿越来越重。忽然,前面的光头强扑通一声,竟然直接到了下去。
小师兄迅速转过头来,脸色一变。我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着了道,好在小师兄没事。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个个拳头大的老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出来,它们钻到光头强身下,竟然托起他的身体,向着墓道更深处跑去。
而我也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前移动着,那种肉呼呼的触感让我感觉一阵恶心。那些老鼠却对小师兄的存在视而未见,小师兄也只是脸色变了变,没有阻止老鼠的怪异举动。我感受到了深深地被背叛的感觉,那种被碾压过的尊严。费力地张了张口,我想骂他几句,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渐渐地,我失去了意识,只是耳边仍残留着老鼠磨牙似的怪异声音。只是身体却像来到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有很多之前见过的那种尸魅,它们穿戴着怪异的盔甲,模仿古代将军的姿态,一摇一摆的朝着前方作揖,像是在朝拜什么。而在他们面前,一个穿着黑色蛇皮衣的男子正盘坐一堆老鼠身上,身体背对着我低着头。
我正准备过去看看究竟,那个蛇皮衣男子突然猛地转过头,和我四眼相对,那熟悉可憎的面容,竟然就是小师兄。他双手提着一颗头颅,正津津有味的啃着,而那颗头颅,就是下斗后便没见过的五师兄!我心里愤怒至极,也顾不上害怕,一拳狠狠地打到了小师兄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