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客栈后院中,君无尘凌空漂浮,手中古剑斜指天空,傲然宛若天神。
君无尘神色肃穆,抬头望着皓月,仿佛即将进行什么神圣的事情一般,头也不回的对花霁云说道:“你我既能相见,便是有缘,我逍遥门与你们花家、柳家皆修炼的是木属性功法,今日我便将我逍遥门的绝技太玄剑诀传于你,虽然我修为大减,但精髓犹在,得此剑诀,你若勤加练习,封印未破之前,即便是遇到小仙级对手也足以自保。”君无尘言罢,也不理花霁云的反应,缓缓合上双眸,便开始诵念剑诀。花霁云也不再多言,仔细观瞧。
“冥海鲲游万里涛,青云鹏越上九霄。”君无尘的眼睛蓦地睁开,双目之中透出一股傲然之色,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白衣飘飘,来去如风,笑傲天下的日子。君无尘将自己全部的气势散发出来,宛如滔天巨浪,向四面八方翻涌开来,纵身一跃,凌厉的气势便断开了云层,抖落了漫天的剑光。
忽而君无尘身形一转,又朗声喝道:“汲水行舟徒虚负,听风图南尽扶摇。”禹步空踏,脚踩七星,屈曲盘旋而上。闻得三两破空之声,剑气所至,璇玑碧光闪现,而后归于天地之间。
“六气无待天地正,御龙饮露四海飘。”君无尘声音顿转沉郁,眼神也变得犀利了起来,似乎真正的剑法现在才要开始,可是不同于他犀利的眼神的是,他手中的剑并没有施展任何看似精妙的招式,而是十分平淡的一刺。花霁云却看透了其中的玄机,这平淡的一剑,却有着常人不可抵挡的威势,似乎这一剑便是天地乾坤,便是道之所在,理之所存,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而花霁云不知道的是,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只是因为修为不够罢了。仅仅这种程度的威势,神仙级的修为便可轻松化解,当然这也只是针对君无尘这个小仙级的修为,若是以他当年真神级巅峰的修为使用此诀,恐怕太神级的人物也要避让三分。
就在花霁云神游外物之时,君无尘已念出了最后一句“无功无名亦无己。红尘引剑自逍遥。”而这最后的招法,更是让花霁云琢磨不透。此时的君无尘,怎么看都只是一个醉酒的老头在撒酒疯,拿着把剑在乱比划罢了,看不出任何丝毫的章法。而实际上,君无尘此刻正散行真气,反转着八卦步法,乱舞逍遥剑法。将一切的章法颠倒错乱了一番,花霁云虽说是世家子弟见识颇广,但年岁尚轻、经验尚浅,看不出来也不足为怪。
君无尘舞罢,飘飘落地,好一阵喘息过后,再次拿起酒壶,变身成为猥琐的老酒鬼,刚才的肃穆神色和神圣之感早已荡然无存。他朝花霁云摆摆手,戏谑的一笑,道:“你小子,可看的清楚?”
“额.前辈.”花霁云犹豫着说道。
“清楚就是清楚,不清楚就不清楚,你小子犹豫个什么?”君无尘不耐道。
“清楚是清楚,请恕晚辈愚钝,这最后两句.”
“最后两句,就是说前面的你都已学会了?”
“额.晚辈仅仅是看懂了一些,却又不是完全的明白.”
“前六句已经懂了么,哈哈哈哈”君无尘一阵大笑,喜道:“好小子,老夫果然没看错,果然是万中无一的资质,你小子悟性也甚高,果然是天生喝.咳咳.练武的好料子。”
“额,多谢前辈夸奖。”花霁云一边说道,一边暗自想,你刚刚是想说喝酒吧,你这为老不尊的老酒鬼。
花霁云开始回想刚才的剑法。仔细想来,这套剑法还真是.难以言表啊!!说不出的神奇,“前辈,这第五式。。有什么玄机么?那一剑看似平淡无奇,却毫无破绽且极具威势,仿佛是容天地于一剑,让人感到避无可避,如此绝妙的招法,想来必有其法门吧。”花霁云谦逊的问道。
君无尘听得花霁云一问,一阵狂笑,笑声中透出掩不住的惊讶与兴奋,“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单凭你能看出这点,你就已经远超于常人了。这剑诀的后四式虽然威力巨大但也极难修习,自逍遥祖师创派以来,修习到六式的不超过二十人,而能修习完这八式的也不过六人而已。而你小子,只看了一次便能道破其中精髓,当真天纵奇才也!”
君无尘晃了晃酒壶,继续说道:“这第五句么,却是甚为精妙,就如剑诀所言‘六气无待天地正’,你可知何谓六气?”
“晚辈不知。”花霁云摇摇头,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所谓六气即阴、阳、风、雨、晦、明,而于人体厥阴风木、少阴君火、少阳相火、太阴湿土、阳明燥金、太阳寒水相对.”
“前辈能否说的简单一些.”
“你!你这小子毛病还不少,好吧.简单的说就是天地间的六气与人体经脉相合,而这第五式便是催动自身真气,与天地六气相合,从而短暂的达到天人合一之境。咳咳.”
额。。天人合一么?难怪,难怪会有那种感觉,花霁云思量着,心中恍惚间似升起一丝明悟。却被君无尘的声音打断:“以你现在的修为,是不可能做到的,至少也要到神仙级的修为才有可能突破所有的经脉,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一盆冷水泼下,花霁云的眼中却并没有任何失落之感,反倒怀有一丝期待,期待着破除封印之时自己究竟会拥有怎样的力量。第一次花霁云有了对力量的渴望。
而这一丝的期待也没能逃过君无尘的眼睛,他也在心中暗暗思忖,不知花霁云这若有若无的对力量的渴望究竟是好是坏。
花霁云继续问道:“前辈,这后两式又有什么玄机,为何前辈的招法表现的如此.洒脱,不拘一格。”
君无尘白了花霁云一眼,道:“你这小子,还敢揶揄我老人家.”
花霁云忙辩解道:“不敢,不敢,晚辈毫无揶揄之意。”
“算了,算了,这也怨不得你。”君无尘仰头将酒喝光,随手将酒壶扔向身后,说道:“最后的两句剑诀,你可读得懂么?”
“‘无功无名亦无己,红尘引剑自逍遥。’字面上的意思倒是可以理解,可这究竟应该是怎样的招法呢?”
“哈哈,这正是这剑诀真正的玄妙之处无招。”
“无招么?”花霁云不解。
“其实也不是无招。”君无尘故作神秘道。
“又不是无招.那到底是什么呢?”花霁云冥冥中有一种感悟,却是不甚真切。
“是你的心与意念,在你的心中有着怎样的一个世界,你手中的剑就能用出怎样的招法.”君无尘突然严肃了起来。“还有就是.你之所求,也就是你的欲望,无功无名亦无己,红尘引剑自逍遥。这红尘中,能舍下功名的有几人,物我相忘者又几人,即已引剑,就必定躲不过争斗,或是追名,或是逐利,或是盛名难负,或是多才遭忌。”
“前辈”花霁云正想说些什么,但君无尘丝毫不理会他,仍是自顾自的说着:“自甘淡泊,却怎奈苦苦相。逍遥二字又岂是那么容易?”言罢,一股黯然之色已然满布那经饱经沧桑的脸上。
“欲望.所求.逍遥.”花霁云喃喃自语道。
突然,一声大吼将他的思索打断。“大半夜的,你们两个抽风吧!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随即一个愤怒的脑袋从客栈某个窗口探出,却是掌柜的被君无尘刚刚的大笑吵醒,怒视着君无尘和花霁云两个人。
“啊,对不住啊对不住啊。我们这就回去。”花霁云连声说道,便拉着黯然神伤的君无尘向自己房间走去。
背后隐隐还传来掌柜的声音:“原来这老头是个疯子,怪不得.对一个孩子也下得去手。蛮俊俏的孩子,可惜了.”
花霁云一个趔趄,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