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欣扬六个人赶到集美饭店时,邝小鱼已经和师兄吴迪在包间里收拾起来了,吴迪和欣扬是他们实验室唯一拿到国奖的博士和硕士。欣扬早早把买来的瓜果礼品拜托邝小鱼帮助师兄吴迪布置场地,让邝小鱼一直对欣扬有一种别样的情愫,一口答应下来,她和师兄吴迪算了一下人数,订了三桌,桌上摆满了瓜子、花生、苹果、橘子和糖果之类的东西。学生中不兴抽烟这种社会习俗,所以烟并没有买。酒安排的是茅台,茅台镇生产的酒,跟茅台集团并没有关系,但一个人往往喜欢把家乡的名人算到自己家的亲戚的行列,把家乡的风物也要算作自己家的,一瓶酒也要这样才能显得有档次起来。小鱼看见欣扬来,就像天上掉下来一般,马上用双手挂在欣扬的脖子下,晃晃荡荡地摇着,差点把欣扬的脖子给撕扯下来,“你说我能不能干,这些东西都是我和师兄拎过来的,重死我了,你看手到现在还红红的了。”“这鬼丫头,脖子都被你扯断了,只顾摇怎的。下次单独请你吃饭,来回报你的大恩如何。”“哪个要你报答了嘛,只要你自己好好地就行了。”眼镜蛇刘响打趣道,“你就收了小鱼吧,你看她东奔西跑的,我们都做不到!你看这包间定的,这酒水订的,不要你操一点心,你看这媳妇哪里去找,只顾盯着李冰冰吃饭也不会管饱。”“李冰冰?”众人想起了李依瑾,被这贴切的比喻逗得前仰后合,欣扬骂道“刘响,滚蛋,干你的正经事要紧,别在这里扯犊子!”邝小鱼也骂道“刘响,你这个坏蛋。”那吴迪师兄早就对师妹邝小鱼在心的,哪看得了这个场面,气又不好出在邝小鱼和欣扬身上,只好对刘响骂道“来这里也不替师兄帮帮忙,就在这里嚼舌根子,你们几个去前台把六箱啤酒搬来,在这里坐着闲扯是怎么回事!”众人于是说说笑笑地走下去了,转眼间六箱啤酒就摆在了地上。
一会儿工夫,人陆陆续续来齐了,满满地坐了三个圆桌,高年级和高年级坐,低年级和低年级,倒是默契地很,众人打趣道“真是沾光啊,要是以后你们俩和那个谁睡结婚,也这样请就好了。”真是热闹地很,那李依瑾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喝着果汁,阿黄贴在她边上和他说笑话,祥林嫂一样把自己一段辛酸的故事讲给她听,“你知道吗,我以前也很瘦,比你现在还瘦呢!”李依瑾故意大大地张大了一个嘴巴,“是吗?”“真的,没骗你。,那一年我十八岁,正是上大学的第一年,那时还没有你呢,哦,你还没上大学呢!也是这样的一个飘雪的日子,我坐地铁到潘家园准备淘一点旧货,没准能淘到什么值钱的绝版古书,失传已久的古董玉石。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喜欢弄些有意思的玩意儿。出了车站之后,四周白茫茫一片,连一个人影子也没有,你知道神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我诧异极了,以为自己走错了,就胡乱地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寻找旧货市场,却在角落里看见一个道士拉着黄布,摆着八卦在算命,我想一个道士,经过风霜的人,对周围应该是清楚的,问一问总是没错的。就问道‘大爷,您知道潘家园旧货市场怎么走吗?’突然意识到不对,应该叫大师。但道士并不在意,‘你是说老货铺吧,现在喜欢这些东西的人少了,这位小道友我看你志趣不凡,我给你一个地图,你自己看看就找到了!后面还有一些养身图册,是我自己五十多年总结的道家修身养性大法,你回去可以看看,白送你的!’然后他就给我一个图册‘你看我摆小摊也不容易,加上五十年潜心钻研花费尤多,居士你是善心人,就随便给个三瓜两枣的!’我看他穿得破破烂烂,老人家一辈子没享过福,就给了他五十块钱,并叮嘱他‘回去买点肉吃,不要再在这里骗人了’。但这五十块钱却毁了我,因为我照着这后面的图册在睡梦里一直修行,原本打算修身养性,好好养养生,没想到体重却从一百斤暴涨到现在的一百八十多斤,真是故园春色叹飘零,不堪回首眼泪中啊。”那李依瑾每次听到这里都不禁哈哈大笑,差一点把果汁都喷了出来,且不说故事本身多好笑,且看着阿黄那圆圆的脸,以及抑扬顿挫的语气,就足够取乐的了。
那晚真是热闹,眼镜蛇捧着杯来回碰酒,碰到小鱼儿身上一身酒,一个劲地擦来擦去,惹得吴迪师兄更不高兴了,他怎么允许一个这么样的一个男生在他心爱的小鱼儿身上乱摸呢。可是小鱼儿却不在意,还一个劲地跟人说说笑笑。
大家喝喝闹闹,那五个活宝看到欣扬的眼神,会意在心,对众人又是劝又是敬的,“关系深,一口闷。关系铁,喝出血。不喝不行啊!”“我喝了啊,你不喝是吧,给不给面子,你说给不给面子,不给面子是吧,我坐在你身上不走了哦。”转眼间所有的白酒全部喝尽,六箱啤酒也见底了。转眼间大家喝得东倒西歪的,醉醉呼呼,像睡梦中一样,有那吐的,有那睡的,有那醉了大喊大叫的,有那拍着桌子的,真是丑态百出。
那王迪喝得眼镜都睁不开了,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鼾声如雷,鸡公就劝小鱼道,你叫醒他,和鸡公把他送回去吧,那李依瑾也要走,鸡婆拉着死活不肯放,“依瑾,今天你不跟我喝一个,你就走不出这门。”“我不放心她一个女孩子回去”。“说什么傻话,鸡公不是人啊!”
不一会儿,“黄梅戏”又说“李依瑾,欣扬吐了,赶快拿点纸来”,李依瑾赶快拿了几张纸,“李依瑾,赶快把欣扬送回去?”“我一个人吗?”“我们这里还有这么多人要伺候呢,你看都是东倒西歪的,哪有人手帮你啊,你赶紧的,磨磨唧唧的做啥。”“黄梅戏”他们五个看到李依瑾扶着欣扬出门去,默默地在心里道“哥们儿只能帮你到这个地步了!”
那欣扬其实并没有喝醉,只是借着酒劲靠在李依瑾的肩上,又吐又喊的,李依瑾气得说不出话“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啊。”索性把他放到地上,欣扬就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李依瑾只好俯下身子来拉他,欣扬一把搂过李依瑾的肩膀,李依瑾怎么也挣脱也挣不开,忽然一股湿湿的,冰冰的水从脸颊上留下来,淌到嘴里咸咸的,那分明是欣扬掉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