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很小的时候,便有了复仇的心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报复,父亲说,有这种心理的孩子是最可怕的,因为你不会知道当他懂得什么是复仇以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所以,孩子从小应该是天真的,磨灭了天真,剩下的就是成年人无法想象与理解的心态。
日子一天天再过,而我也一天天的在成长,从起初胆小懦弱的小姑娘,慢慢的变成能在外人面前说话,不是父亲的故事有多吸引人,多能改变人,而是父亲每次说完故事以后对我的那些话更吸引人,更能改变人。对于只是孩子的我来说,确实很难真的去理解,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增长,也越来越理解这个社会上的人和事物,理解正确的和不正确的。
那次是我第一次和父亲去下馆子,父亲说那天是我的生日,孤儿院的院长说不知道具体我的生日是哪天,因为我那时候还是个婴儿,也不知道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院长只说那天是他在院门口的一个篮子里捡来的,所以在那一天,就成了我的生日。父亲在菜全部上齐以后,便又开始了他的故事,也是一件关于餐桌上的故事。
父亲说,他第一个称为“爸”的人,在家的院子里造了几个毛培小房子,用来租借给那些外省打工的人,每个月也能赚到不小的收入,而在那个时候,因为饭馆生意不好,于是就把饭馆开到了家里,正逢村上有人要办事接待客人,就在那个男人那里点了一桌酒席,那个男人早早的就把饭菜做好,端放在家里的一个小房间内,等待那位客人的到来,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临近晚上九点的时候,那个人来了,但是他只是付了钱之后就走了,说临时有些意外来不了了,所以那一桌的饭菜就没人来吃了。
父亲说,这是他平生唯一不会忘记的酒店饭菜,他甚至还能一个个的说出那时候桌上的菜名,甚至是摆放位置,比如最中间是一碗咸肉冬瓜汤,汤的边上是红烧肉,红烧肉的边上是韭黄炒蛋,尤为不能忘记的就是那盘用水煮熟的对虾。
父亲说这是他第一次吃那么多好吃的东西,也是他第一次吃对虾,因为饭菜没人吃了,但也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吧,于是那个男人叫父亲进房间吃饭,能吃多少算多少,于是父亲很兴奋的端着碗跑了进去,进去后就是一顿的狼吞虎咽,而在父亲吃到一半的时候,进来了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男人,这是男人父亲认识,正是他家的一个租客,平时很少能看到他,父亲说已经记不得这人的模样,但是记得这个人租的房子内是什么样的,这是父亲第一次报复的一个人!
父亲起初并没有理睬这个人,也许是因为父亲当时本来就比较胆小懦弱,父亲只是自顾自的吃着,反正那么多菜多上一个人也吃不完,父亲突然看到饭桌上的那盘对虾,忘记说了,父亲那时候还是个孩子,个子矮,不蹲在凳子上,他是看不清桌上有什么的。
父亲看到对虾后,便想去夹对虾吃,因为父亲从来没有吃过对虾,但是偏偏的,父亲矮小的身子无论怎么的使劲往对虾蹭,就是夹不到,然而在父亲努力的时候,这个男人做出了父亲当时无法理解的事情,只见这个男人一把端走了对虾,一咕噜的全倒在了自己的碗里,再用筷子搅拌碗里的对虾后,拿起筷子放在嘴里做吸允的动作,发出“呲呲呲”的声响,还用一种好似藐视的眼神瞪着父亲。
父亲在此时心里感觉很委屈,也很生气,一身怒火的父亲没地方发泄,他想对着这个男人吼叫却没有勇气,最后脚一甩跑了出去,父亲当时心里只有想去报复的念头,于是在出了房间后,一头就扎进了这个男人租的房子里去,父亲说那个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靠角落的地方摆放着一张不大的单人床,床上有一条被褥,被褥泛着一些黄,也有一些黑,在床的边上,有一张可以折叠的小桌子,桌子上放了许多的报纸,一台老式的方形黑色收音机,和一小盒的火柴,床的上方挂着一件布满褶皱的老旧西装外套。
父亲正不知道该如何报复的时候,看到房间里的东西后,心生恶念:你抢我的东西,那我就破坏你的东西。父亲取下了衣服,拿起了报纸、收音机和火柴,就在这个男人的房间里,用火柴点燃了报纸和衣服,等火势上来的瞬间,再把收音机丢进了火堆里,丢完收音机的父亲也许是因为心虚,直接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父亲说那次很是解气,但是也得到了不小代价,第一次被那个称为“爸”的男人一顿毒打,打完还被罚跪在阳台上一晚,但父亲说,就是因为有了那第一次,才有了往后的报复心理和实际行动,父亲说那时候的他,已经开始慢慢变得扭曲。
父亲说:“人和人之间难免会有开玩笑,但是开过玩笑后,最好能加句‘抱歉,我只是开玩笑的’,因为有些人会当真,当真的人也许并不是因为小气,而有可能因为你踩到他那不能跨越的最低点,每个人都是这样,总有自己开不起的玩笑,不仅是开玩笑,还有其他的方面也是,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某些事物上的最低点不能跨过,所以要试着去学习寻找,自己与身边人的这些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