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玄没有回月家,而是在药田内住了下来。
还有几天月通天就要归来,到时再回去也不迟。
如果此时回到月家,谁知道月吟香会不会狗急跳墙?还是等到月通天回家,苏小玄再回去。那时木已成舟,月吟香也耐她不得。
朱炎果需要照料,苏小玄需要多多采集木属精华,可能需要花费一些时日。
苏小玄自药田出来,在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收集了不少木属精华。一方天地的木属精华有限,若在药田抽取太多,药田的品质就会下降。
收集完毕,苏小玄将之放进提前准备好的瓶中,回到自己药田,正要进去,附近药农聊天的声音却钻进她的耳中。
“你知道么?那‘禅极草’的悬赏已经到了七十枚下品灵石。可惜了,咱们边城哪里有灵药师……”
“这灵药师报酬实在是高,但那‘禅极草’是被伤了生机,一般人断难使其恢复……”
“没错啊,我瞧只有北川府里的高手才能……”
苏小玄听到旁人的议论,登时一愣。
禅极草,下品灵药,出现在边城也算难得。竟然悬赏七十枚下品灵石,这笔生意倒是划算得很。
苏小玄想了想,伤了生机的灵药,再把生机补回来就是。这件事倒也不难,边城的气候虽不是最适合禅极草,但禅极草也可生存。想来问题不大。
月玄青的体质限制了她的修为进度,只能依靠丹药提升。苏小玄没什么特长,唯独对灵药有研究。如果将这样的优势化为灵石……
苏小玄拿定注意,没有返回药田,而是反身又走进不远处的树林,找了无人之地盘膝坐下。她曾见过禅极草,也知道伤了生机颇为麻烦,就是不知“聚气决”能不能使出来。
苏小玄罕见凝重地抬起双手,运灵力于指,十指如鲜花绽放,指尖青气连成丝,又编织成网。渐渐地,原本快得只留残影的手指越来越慢,似乎空气中有股力量阻碍,她的手似乎浸在水中,水的阻力越来越大,渐渐地侵入了经脉,连经脉中凝结灵力都变得异样艰难。那之间的青丝也由细变粗,朦胧青光愈发凝实。
她在用灵力便知一张网,一张捕捉生机的网。
万物皆有生机,它隐藏在灵魂深处最隐蔽的地方,又无时无刻不蕴含在万物周围。
妖族天生木灵,又经过无数先贤的研究,才能够在细微之中捕捉到植物的那股生机。
苏小玄失去本体,也只能凭着往日经验,艰难摸索。
这种法决比凝聚木属精华还要耗费灵力百倍,仅仅只是摸索,苏小玄就无法持续,不得不几次停下来打坐,恢复灵力后在继续。
度过了最初的艰涩感,苏小玄的速度稍快了一些,但还是不够。
她的灵力不足以支撑整个灵诀。
灵力使用过度,苏小小的头就似被锋利的巨斧劈开,周围经络也干涩几近枯萎。要不是刚刚收集木属精华让她运用灵力熟练了些,她此时只怕更加艰难。
中午时苏小玄稍稍休息一下,采摘了几个野果果腹,缓解了如雷鸣的肚子和头部剧痛,就又开始艰难尝试。
不过太阳从头顶转到身后,再由山腰沉入山底,苏小玄也没能够凝聚出一丝木属生机,甚至连一篇完整灵诀都没有施展出来。
若是有人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定然会被她吓一跳。森冷的树林深处,一个少女如癫如狂地盘坐着,十指飞转,眼窝深陷,发出绿油油地光芒,口中不断地含着“凝,凝,凝……”
苏小玄死死盯着指尖聚集的微弱光芒,似白非白,似青非青,甚至连虚实都难以分辨,仿若狂风中的一抹火光,随时都能够熄灭。
苏小玄激动地颤抖,趁着火光熄灭前,珍而重之地将它放进一个盛放丹药的玉瓶之中。还在一边遗憾,可惜西川没有一种叫做“鱼山木”植物,用鱼山木的枝干作成木匣会十分完整的保存木属性的生机。
苏小玄转了转脖子肩膀,身体骨骼因为长时间不动而发出“嘎嘎”声音,脑袋一圈像是套了木箍,狠狠勒近皮肉。
她调息了近一个时辰,才将周身疲惫尽去,舒缓了一下拳脚,又开始了新的凝聚。
直到第三朵微弱的火光成型,被苏小玄放进玉瓶里,她才松了口气,知道有了这些生机,禅极草不会立刻就死。心里的骤然松懈,苏小玄用力抹了额间汗水,才发现手脚都是软的,嘴唇干裂,肚子更是饿得早已没了知觉。她几乎是爬到河边,一头扎进去喝了个水饱,才生出些许力气,捕捉了一只青鱼,烤了下肚。
等到太阳再次升到头顶,苏小玄迈入了云松阁“悬”字阁的大门。云松阁的悬榜上,高挂的正是禅极草的悬赏。
赏金再涨,共八十枚下品灵石。
苏小玄倒吸一口气,似乎看到了一堆闪闪发光的灵石在等待自己,毫不犹豫地上前,撕下榜单。
苏小玄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动作引起了多大的震动。灵药师和灵石都是极其耀眼的事物,尤其是这么多的悬赏。
事实上他们根本无法相信,苏小玄能够得到赏金。
“还是个小姑娘,知道禅极草是什么吗?”
“就是,光是今天早上,就有不少人揭榜,没有一个能够完成。这小姑娘许是去凑热闹吧。”
“少年人不懂事,这热闹哪里好凑啊。”
“知不知道,林家的供奉刚才进去,还没出来呢。没准就要严大师治好了呢?”
“哼,你懂什么,严治算什么大师,不过就是从北川府出来,目中无人的家伙……不过这小姑娘……难呐!”
众人七嘴八舌,并不避讳苏小玄。
苏小玄也不在意,得知悬赏之人就在云松阁租了院子,便要绕道后堂。
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青年,锦衣华服,面上却极难看。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童子,随他走来两步,童子抱拳脆生道:“恭送严先生。”
众人还以为严治医好了禅极草,可看严治灰白的脸色,又觉得不太像。
严治一脸冷笑,回头看了童子,“何必装出这样一幅礼贤下士的样子给大家看,你以为边城还有人能揭下这悬赏吗?”
童子嘻嘻一笑,并不说话。
严治哼了一声,一扭头,就看到苏小玄拿着悬赏的榜纸,愣了一愣。
“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