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玄没有生气,她幼年便主持天晶岛事物,也曾见惯各色人物,知道自己夹在两派人物之间,总有麻烦早上来。周仓的言语叫人厌烦,可还没到让苏小玄动怒的程度。
倒是蒋成雄,依旧一脸轻松,丝毫没有生气。
苏小玄却是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月离山虽然气愤,脸色铁青,生气时的样子很像月通天,但他好歹忍住怒气,只沉着脸,不发一语。
倒是林靖尘最沉不住气。他拍着胸脯,脱口道:“我自信苏姑娘能够采得分影花。”
周仓弹出半个眼珠子,指着苏小玄哈哈大笑。
蒋成雄抬头,漆黑如墨的双眸盯住周仓。周仓骤然碰触到蒋成雄的目光,不知怎地,如三九天里的一桶冰水,浑身血液都冻得僵住。笑声冻结在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好半响才回过气来,咳嗽不止。
周海见他那丢脸的摸样,手抖了抖。
不光周海感叹自家的败家子,林父也气得半死,可惜林靖尘话已出口,断无收回之理。
褚江海尖尖下巴抬起,笑道:“既然林公子也这么说,那褚某也来凑趣。”他从衣襟上解下一块巴掌大小的青色玉牌,放在案上,“就赌个彩头好了。”
“这是‘静心清光符牌’?”周仓缓过劲来,又忍不住惊呼一声。
众人也都极其惊讶,这“符牌”是用灵玉为材,上刻符文,能使人静心凝气,练功事半功倍。
蒋成雄默不作声,摸了摸腰间乾坤袋,一柄赤如血的小斧放在桌上。大厅本就燃着数十盏宫灯,亮如白昼。此斧一出,连灯光都似黯淡不少。
“竟是青松门的‘血斧’。”褚江海目露贪婪。
蒋成雄出了如此宝物,褚江海就更加兴奋。索性搬来三张几放置花厅中间,叫大家各自压赌注。
孟桑田虽然不惯褚江海的嘴脸,可也犯不着为了一些小事得罪他。孟桑田不下注,其他家主主事也都碍着身份立场,也不肯轻易出手,只在旁观看。倒是厅中的年轻人,纷纷拿出宝物投掷于几上。
不到片刻,左近和陈公的几上堆满了宝物灵石,旁边小厮不住地记下众人投得的赌注。
唯有苏小玄一桌空空,孤零零地躺着一柄小斧,一把五毒蛛丝织成的折扇,还有一串浮屠手串。分别是蒋成雄、月离山和林靖尘所放。
三件宝物虽然价值不菲,但是从数量上来说也少得可怜。
周仓也下了重注,笑得不行,指着那小斧说道:“这是我的。”
褚江海的脸色再次一沉。周海几乎要叹息了。蒋成雄的东西,就算是输,也只能输给褚江海。周海偷偷打量了褚江海的脸色,暗自盘算着明日还需再送些礼物,要不然褚江海这口气是很难咽下的。
“还有没有赌苏姑娘胜出?”周仓高声喊道。他全然没有认识自己得罪了褚江海,仍旧得意非凡。
无人回答,林靖尘气道:“周仓,你别欺人太甚。”
“既然是下注,本来就各凭自愿,如何是我欺人太甚?”周仓得意地笑道。
孟桑田见场面尴尬,轻咳了一声,便要打圆场。谁知这时,一个少年的声音高昂出现,声震全场。
“我赌苏小玄胜出。”
众人吃了一惊,正要看是谁在此刻冒出,却见孟桑田从主席上站了起来,高声笑道:“费先生大驾光临,当真令孟某受宠若惊。”
花厅入口步入两人,正是费先生和梁笙。
云松阁地位特殊,从不介入地方纷争。众人只当费先生是为分影花而来,不少宾客都纷纷打招呼。
梁笙不理众人,笔直地走到周仓面前,冷声道:“我赌苏小玄胜。”他一袭黑衣,左手持剑,脸上毫无表情,只将嘴唇紧抿,越发地肃冷。
周仓不曾想还有人支持苏小玄,也是一脸不快,只道:“赌什么?”
“剑!”梁笙说完,将手中长剑丢在几上。
很长的剑,比一般的剑要长出几寸。剑鞘是纯黑色,剑柄也是黑色,握手处被磨得光滑,却丝毫看不出材质。
很普通的一把剑。
周仓一脸嘲弄,“破剑一把。”
费先生却如没看到一般,众人也只当是少年间的游戏。
孟桑田向费先生介绍了蒋成雄和褚江海,又要引荐三位灵药师。费先生却率先对苏小玄道:“苏姑娘,没想到你也参加千花宴,早知就和费某一同前来。”
苏小玄笑道:“费先生事忙,小玄不过是来见识一番,哪敢惊动先生。”
孟桑田讶然道:“没想到两位是旧识?”他有心打探一番,奈何费先生点头笑道:“不错。”没了下文,倒教众人一时摸不透两人关系。
对于陈公和左近,费先生虽然也恭维了几句,但不咸不淡,全然没了对着苏小玄时的热切温和。
梁笙不理小厮为他和费先生单开的宴席,径直走到苏小玄身畔,坐在她的旁边。
“多谢,不过你真得对我有把握?”苏小玄自己都没什么把握。
梁笙却道:“没有,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嘴脸。”
苏小玄失笑。
梁笙瞪了她一眼,道:“你如果输了,我就杀了你。”
苏小玄笑得更厉害了。
费先生和在座人寒暄完毕,走至摆放赌注的小几前,忽然笑道:“大家都这么有兴致,弄得费某也心痒。”说着,他随意地从腰带之中掏出一块灵石,放在苏小玄的几上。
一片难掩震惊的抽气声。
周仓目定口呆,半晌才惊叫道:“上品灵石!”
一块灵石,一块上品灵石。
就算在座三大家族,也只有少量的上品灵石。没想到费先生随手便是一块,赌在苏小玄身上。
众人看苏小玄的眼光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难道费先生知道什么,所以才会出手?再联想两人相识,众人第一次有些犹豫,难道这个娇俏少女,真是为出色的灵药师?
难道她真得能够采摘到分影花?
辰时的钟声想起,众人都自觉停下谈话,齐齐看着孟桑田。
孟桑田自席上站起,掩饰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命人开来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