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辣椒听话地让开了一条路。
龙蛇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尖啸了。它看到季玉的身影，声音又停顿了一下。季玉踉踉跄跄跑到它跟前，头一回大着胆子——抱住了它长长的脖子。
很奇怪的触感，不像小辣椒那么滑腻，也不像普通皮肤那样干燥。它全身覆盖着鳞片，却有着暖热的温度。
龙蛇呦呦小声叫了一下，低头看着季玉，慢慢地收拢了翅膀，围住了她。
它真的把她当做自己的幼崽了。
龙蛇果真不再叫了，满足地抱着她，左右看了看，准备找个地方离去。
而正在此时，一个庞然大物从地底电光火石般破土而出！
小辣椒在没防备之下猛地被掀翻，而季玉和龙蛇处在正中心，直直被顶到了半空中。龙蛇长啸一声，用翅膀的厚膜抱住了季玉，重重摔在地上。
巨大的脑袋连着身体，竟然又是一只长虫。只是模样比小辣椒和龙蛇恐怖的多，更类似于原虫的形状，嘴边两只巨大弯曲的锐刺，连着嘴里无数层密密麻麻的牙齿，看得人一阵发麻。
它张开巨嘴就冲着季玉俯冲了过来。
龙蛇一声尖啸，反身狠狠咬上了它的身体。
墨绿的鲜血像树汁一样喷溅而出，染上了季玉一身。原虫痛嘶，尖长的牙齿顿时把龙蛇的一边翅膀齐根咬断！
季玉被扔到了一边，狼狈地爬起来，看到这一幕惨烈的情景，呆了一瞬。
原虫扫过之处，瓦碎土崩。她险险躲避过它一次次扫尾，偷抱了墙边的那颗龙蛇蛋，抢到了一个安全些的角落。龙蛇被咬断一翅，全身鲜血如注，与原虫厮打啃咬在一起。
小辣椒趁机将季玉卷了过来。
没了龙蛇炸碎玻璃的声波攻击，原先蠕蠕待发的怪物们重新开始往这边聚集。
阿尔塔迪纳离洛杉矶近郊已经很远了，当初怪物四散而逃时，逸散到了各个方向，来到此地的其实并不算多。后来有被吸引过来的，与那一天死在季玖手下的根本无法相比。
而现在季玖被绑在捕梦机上，只有被宰的份，哪里还能动一动手？
小辣椒一条长尾巴在四周乱甩，不仅要防备向这边跑来的，还有天上的、地下的，简直防不胜防。它被逼的抛下季玉，抵挡来袭的怪物。
然而很快季玉就发现，小辣椒根本没有杀死过一只怪物，无论大的还是小的。
原虫在龙蛇不顾性命的攻击下，很快身上被撕裂开了一道道伤痕，而蓝绿一片的模糊血肉下，却露出了一些金属机制的反光。
她闭上眼，努力回想刚才和小辣椒、龙蛇搭上线时的感觉。
而季玖却打碎了她的幻想，“没用，它们不能繁殖。”
季玉一时转不过来弯。
她在很短的一瞬间内的确能感受到极其庞大的思绪和感情，虽然只能持续极短的时间，但似乎……并没有那只原虫。
它是一只用钢筋铁块做成的生物，不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可话说回来，在场的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哪个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呢？
她正在焦灼不安，背靠着一面半塌的墙壁，突然身后伸出了一只长手臂，死死攥住了她！
季玉吓得大叫，回头一看，竟然是沙尔。
这男人还没死，和她也差不多狼狈，脸上全是血，抓着她狠狠道：“跟我走！”
“放开我！”她转身往小辣椒的方向逃。
“这地方很快就要被它们吃掉了，我带你走！”沙尔大叫。
可他的模样更像是从地狱出来的恶鬼，一手抓着枪，见季玉反抗，干脆把枪管顶在了她脑袋上，狠狠威胁，“你要是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季玉慌乱求道：“你杀我也没用，这里这么多怪物！你应该打开捕梦机，季玖能解决它们！”
“解决他们？”男人恶毒地笑了笑，“他肯定会先解决我们！不过我想，只要有你在，他不敢乱动弹。”
他死死抓着季玉，拖着她到了捕梦机边，掏出了一串钥匙，扔到季玖脚下，“是生是死，就看你运气了。”
小辣椒正和一群小型的海鸥缠斗，一眼看向季玉，“嘶嘶”吐出猩红的信子，飞速地游过来。沙尔举枪朝天射击，威胁道：“别过来！否则我和她一起死，我知道你听得懂！”
它果然忌惮着那支枪，没再向前。
沙尔呵呵笑着，“你看你都养了个什么怪物！我以为你昨天死在地下室了，没想到你们才是阿尔塔迪纳的灾星！”
“你杀了我也没用。”季玉勉强镇静地重复了一遍。
“我舍不得杀你。”沙尔向她的脸蛋凑了凑。
越是慌乱，她却意外地克制了住，心念电转，猛地想到一件事，“你不是说你们在研发双向捕梦机么？为什么不用它解决这些怪物？”
“老子也想！”沙尔大吼了一声，神色激动地有些不正常，“可是源力量是什么？这里哪儿有那么大的源力量发动它！那玩意儿像个玩具蛋糕似的，还不如真的蛋糕！”
季玉心中暗叫糟糕。
果然，这话题刚被提起，沙尔似乎想到了什么，目不转睛盯着她，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宝贝儿，你真聪明！”
“他不就是源力量么？”他指着季玖，哈哈大笑。
沙尔转身就朝地下室奔去。
季玉趁此机会，拔腿就跑。
钥匙落在季玖的脚边不远，然而他全身都被牢牢绑着，根本无能为力。沙尔到时，他正在用脚勾那钥匙。
沙尔把钥匙收回来，摊摊手，说：“抱歉，老兄，我改主意了。”
季玖闭上了眼。
小辣椒跟着季玉的方向追了过去。
后面的怪物零零星星，并不算多，都被它一尾巴扫飞。季玉躲在一处角落，偷偷朝小辣椒招手。
“我们跟着沙尔。”她悄悄说。
自从刚才它与龙蛇打架，季玉就觉得小辣椒那张没表情的倒三角蛇脸上好像多了些神情。
比如它生气的时候是瘫着脸；
它高兴的时候是瘫着脸；
它困倦的时候是瘫着脸；
它无聊的时候……好像也是瘫着脸。
但她就是能懂它的情绪。
现在，小辣椒很懂事地收起了它的尾巴，和季玉躲在一起等沙尔走过。
沙尔回头找不到季玉，狠狠咒骂了一句，却不敢耽搁，找了一块铁板顶在脑袋上，偷摸着绕开打斗的中心，从一条小路逃了开，远远甩开了所剩无几的镇民。
龙蛇还在和巨虫撕咬，但已经遍体鳞伤。
季玉咬着牙跑开，远远跟在沙尔身后，和他一前一后到了一座房子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