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草原,燃烧的篝火,舞动的人群以及嘹亮的歌声,这样火热的温度似能融化寒冰,就连呼啸而来的风也好像小了许多。
苏蛮儿定定的看着完颜部落的一众人民,他们是那样的快乐,似乎只要这样坐在一起就是极幸福的事情。男人脸上都洋溢着自豪的笑容,微笑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妻子儿女,女子则眼神坦率亲热的与自己的丈夫对视,没有天宋女子常见的羞涩,但却带着几分别样的风情。
此番和睦的情景与在战场上凶猛彪悍的样子全然不同,让苏蛮儿一时有些错愕。
“怎么了?”完颜洪烈用刀子切了一小块烤肉,递给了她。
“为什么带我出来?”苏蛮儿早已注意到了四周神色各异的打量,尤其是白王妃恨不得吃了她的目光。是以她接过他递来的烤肉,小声问道。
“带你来看看我完颜部落的繁盛。”完颜洪烈大口喝下一碗酒,带着几分自豪的说。
苏蛮儿不语,这个男人还真是自大,不过他确实有自大的本钱,此时的完颜洪烈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裘袍,头上带着同色的帽子,黑色的皮毛在往外边反着,帽子中间扣着一方白玉,玉上正是完颜部落的族徽——一只展翅的雄鹰。
他就这样坐在上边,湖蓝色的双眼注视着他的族人,浑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而养出的气势,无形的宣告着:他,就是这里的王!
见苏蛮儿一直看着他,完颜洪烈撩起一丝她垂在鬓角的长发,在指节上绕了一绕便放在了鼻尖,说:“你这是在**我吗?”
苏蛮儿闻言便侧开了头,从他手中将长发抽出,无视他的自我陶醉。
完颜洪烈笑着松了手,他见众人都已经到位,便抬了抬右手。族人们见状都噤了声,一个个带着崇拜的眼神,抬着头看着完颜洪烈。
或许这就是王者之气,无需任何语言便让人膜拜。
完颜洪烈高声说:“完颜部落的勇士们,八部大人的选拔将要开始,你们可愿随我前往京都,与草原上的其他勇士一较高下?”
完颜洪烈刚以问完,下边传来一声声嘹亮回应,这些单个的回应最后汇成一片,以汹涌磅礴之势冲上云霄,人们群情激昂,将晚会的气氛推上了顶峰。
一群光/裸着上身的汉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们围拢在篝火旁,口中喊着铿锵的号子,脚上踏着有力的节拍,跳起了草原民族特有的舞蹈。一时间,一个个光/裸的上身映着红红的火光,呈现出一场极致的视觉冲击。
苏蛮儿在天宋时并不觉得俊逸儒雅的男子有什么不对,但是在这样的场合中,仿佛只有健硕的身姿和磅礴的力量,才对得起这样广阔的草原和天空!
“你该多吃一些。”完颜洪烈见她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又切了一小块肉递给她。苏蛮儿没有接,她看着下边坐着的朔金女子,她们方面阔首,身材健硕,极为粗糙,这些人在天宋的审美里边绝对算不上是美女。当然,苏蛮儿这样的女子在她们的眼中也绝对算不上是合格的,她的身材太过纤细,甚至不一定能生养草原上的孩子。
真的要变成她们这样吗?不,苏蛮儿不愿意,她有自己的使命,她的未来绝对不能囿于此地!
完颜洪烈看着苏蛮儿逐渐便的冰冷而坚定的眼神,感觉她那么近,又那么远。近到触手可及,又远到看不清面孔……只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无论如何,她只能在这里,也只能跟他一起!
晚会已经进行了一半,完颜洪烈站起身来,他将一旁的苏蛮儿也扶了起来。周围的人见他们的族长站了起来,一个个便都安静的站起身来。完颜洪烈向外走了几步,一名穿着法袍的巫师端着一个奇怪的金色容器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了上来,厚重繁复的法袍在草地上拖出了长长的拖尾,发出“沙沙”的摩擦声。他在距离完颜洪烈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右手搭在左胸口,对着完颜洪烈行了个礼便又往前走,一直走到距离完颜洪烈只有一步的地方才停下来。
年迈的巫师满脸的皱纹,他对着手中的金色容器念念有词,不知名的咒语带着几分神秘的气息在草原的上空蔓延开来,众人都神色端庄,一脸郑重。终于念完,巫师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入容器中的液体里,血丝很快蔓延开来。他将金盆中的水点了一点,伸手抹在完颜洪烈的额头,这才又行礼退了下去。
祷祝仪式结束。
下边的人们又恢复了喧闹,将要随完颜洪烈前往京都的男人们都在对自己的家人告别,他们取下颈间系着彩带的颈圈递给身旁的家人,愿神的力量可以保护草原上的亲人。
完颜洪烈也转过身来,取下颈上彩带绕成的颈圈准备递给苏蛮儿。一旁的白王妃这次再也忍不住了,她甩开胳膊便向着苏蛮儿的脸打去。以前洪烈都是将颈圈交给她的,这次怎么能给这个一风吹倒的臭丫头。在这里,只有她才是女主人!
白王妃虽然日常并不劳作,但是她生的人高马大,力气并不比寻常的男人小,这样一巴掌若是真打到苏蛮儿的脸上,怕是连牙齿都能打落两颗。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完颜洪烈飞身上前拉住了白王妃的手,沉声喝道:“母亲,你这是做什么?”
“洪烈,她是天宋人!天宋与我们朔金几十年来征战不断,你要分得清轻重!”白王妃的胳膊被完颜洪烈紧紧的抓着,几次用力都挣脱不开,她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我自然知道她是天宋人,这点轮不到母亲来管。来人啊,送王妃回府。”完颜洪烈用力甩开白王妃的胳膊,对着一旁的侍卫说道。
海东珠紧忙上前扶住白王妃,娇怯怯的抬头看着完颜洪烈,一双美目盈盈含泪,她抽噎的说:“烈哥哥,你原谅姑母吧,姑母是怕你去了京都被可汗责备。”
完颜洪烈见海东珠求情,到底是从小的情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一旁的士兵退了下去,准许白王妃一直留到了晚会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