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没机会了?长欢纳闷了一下,但师父既然这么说了,那她只好接受了,“好,师父。”
当天,长欢还是和昨天一样,练了轻功,背了穴位,然后早早睡觉了。第二天一大早,她赶早起来,跟容端告别之后,便来到了约定的地点。那儿比较好找,就在酒馆不远处的一棵光秃秃的树下等。等没多久,她便看见莲止和他的两个徒儿一起朝这里走了过来。
“师伯好!”长欢看莲止近了,便提前唤了一声。
莲止愣了一下,随后用鼻子“嗯”了一声,表情淡淡的。
年珠儿见到长欢便笑了起来,从莲止身边跑过,握住长欢的手问:“长欢,师叔愿意让你出来了?”还没等长欢回答,她又转过头问莲止,“师父,这也是一场试炼吗?”
莲止微笑道:“自然不是。”
元方帮忙解释道:“我们雪山派有规矩的,门人都不能擅自离开雪山,就算是离开了,也不能超过一个月。所以,这次我们一定要好好玩一下!”
长欢了然。她低头沉思起来,师伯在江湖上应该颇有威望,但自家师父却很少人知道,师父能当上掌门,功夫自然不在师叔之下,他却甘愿待在雪山之上,果然是“世外高人”。
莲止盯着长欢好一会儿,见她在一旁沉静地思考着什么,他便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个师侄,她的眼神告诉他,她绝对不会在雪山长留。他无意识地叹了一口气,想起容端的脸,不觉又愤愤难平。
长欢兀自发了一会儿呆,回过神时,莲止已经跟元方和年珠儿交代了下山的注意事项。年珠儿感受到长欢被冷落,伸出手拉住了她的手。长欢另外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小挎包上,里面装着容端给她的钱和清单。
莲止不是唠叨的人,很快便主动离开了。长欢淡淡地看着他的背影,风吹动他的衣袂,真是如仙一样的人物。他和容端不一样,容端的眼里总带着戏谑,背影也充满着随意潇洒。她轻轻笑了一下:她的师父真好。
年珠儿的话比较多,莲止走后,她与长欢并肩同行,一边说着:“长欢,师父对我们真的是太好了。你说我们下山之后要去哪里呢?对了,师兄,我们要怎么下山呢?听师父说可以从近路,近路是在哪儿?”
元方只看着前方,说:“你们跟着我就好了,那条路有陷阱,一般人不能走的。”
年珠儿嘟起嘴,“还说不是试炼,还是有危险嘛。”她放开长欢的手,走到元方身边挽着他的胳膊,“师兄,你会保护我们的,对不对?”
“嗯。”元方有意无意地看向长欢。
长欢被年珠儿放开的手心被风吹得一丝丝冷,她连忙将手缩进袖子里,撇撇嘴,专心地走着路。
年珠儿回头看她,“长欢,你怎么都不说话呢?”
“懒。”长欢简短地吐出一个字,便不再说其他话了。
年珠儿笑笑,对元方道:“长欢从小就是这样,以前被她娘打的时候,经常跑到我家来,我爹问她话,她都不回答,连哭都没有,我可佩服她了。那天被师父收徒,师兄你也看到了,如果没有长欢,我都不会到雪山来的。”
元方听着她的话,却想起了年珠儿被收徒的那个晚上,长欢到年家墙后哭得稀里哗啦的情景,哪里像年珠儿说的那样?他低下眉眼,又看向长欢。长欢觉得头顶有一股目光,抬起头一看,果然和元方的眼神对上了。她拉下脸,发现自己与他们离了好几步远,便加快了脚步赶到了他们身边。
为防无聊,元方给她们讲起了雪山派的历史。
“雪山派的开山师祖为一无名氏,雪山派的后人都称她为雪女。”
“女的?”年珠儿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嗯。”元方点头,“我们雪山派有个规矩,门人要到二十五岁之后才能收徒弟,徒弟要有一男一女。雪女师祖武功盖世,却因为不知名的缘由一直呆在雪山上,又立下一规矩,但凡继承掌门之位的,都要保证自己一生一世都在雪山上,否则其他人有权利夺走掌门之位。”
年珠儿笑道:“可是师叔只收了长欢一个徒弟,那我们将来是不是会有一个小师弟呢?”
元方摇头,“不会的,师叔二十岁之后便继任雪山派第七代掌门,作为掌门,他有权决定自己收徒多少。因为师尊的关系……容端师叔原本不打算收徒的。后来与师父订下了十年之约,才有了长欢师妹。”
长欢在心里偷**喜了一下。
年珠儿问:“那师尊哪去了呢?师父和师叔都还很年轻吧?那师尊呢?”她猜莲止三十出头,师尊就算二十五岁开始收徒,现在应该也快耳顺之年了。
谁想,元方却答道:“师尊已经去世有几年了,我们雪山派不讲究凡俗,所以你们上山后,没能及时到冰凝宫拜祭师尊和师祖们。以后会吧……”他说这些话都有些不自信了,毕竟他上山之后也极少到安葬师尊师祖们的冰凝宫去,他隐约觉得师父好像很不愿意提起旧事。
长欢难得开口:“那其他师叔师伯呢?”
元方道:“我也不知道。”
那也就是曾经有了……长欢对自己的门派又突生了好奇,既然师伯说雪山派的人不能离开这里,那其他人去哪儿了?
他们走了没多久,一阵箫声在远处响起。长欢停了下来,轻声呢喃:“这是师父的箫声。”
年珠儿还没有真正见过容端,听到这箫声,忍不住感叹:“这是师叔的?真好听,就像雪一样。”
“小心!”元方突然叫了一声,又立马两手牵着她们二人,责备道,“不是说好小心的么,差点就踩到陷阱了!”
伴着箫声,他们三人跨过了所谓的陷阱。长欢回过头看他们走过的地方,上面隐约露出了一点枯草树枝,也不知道底下究竟是什么。
元方牵着她们的手不放,说道:“我们得在天黑之前下山,天黑以后,山腰会有狼和其他野兽,也可能碰见山下的人,不好对付。所以等下我们要辛苦一点了。”
年珠儿埋怨道:“人家还想听你讲故事呢,这么快就要赶路了。”
有元方引领,避开陷阱便容易多了。走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到了所谓的近路——一个坚石横出的陡坡,再陡一点,便可谓悬崖峭壁了。
年珠儿尖叫起来:“不是吧师兄,难道我们要从这边跳下去不成?这就是近路?”
元方笑道:“师妹,你怕了不成?”
长欢默默地探下头观望,这陡坡比前些日子练功的地方陡了不少,也凶险了许多,半山腰处环绕着一层厚重的白烟,看不见往下的风景。师父容端应该是从这里上来的,但他上山时还背着她,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她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头晕了。此时,从底下却传来了一声呜鸣声,像是某周野兽饥饿发出的悲鸣。两个女孩同时颤抖了一下,长欢也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元方见状,又说道:“师父说过,无论山上山下,我们会遇到的是比豺狼猛兽更凶狠的人,这点困难算做什么呢?”
年珠儿还是往他身边缩了去,小声而近乎哀求的声音道:“师兄,我怕,我们就不能往别的路走吗?”
长欢却因为他的话而暗暗发狠:他说得没错,**再可怕,也只是**,人却有时不如**!她再次走向前,突然笑了起来,学着容端的样子,仰头大笑,清澈的笑声欢畅地在山壁间荡漾,回声迭起,肆意狂然。
年珠儿被吓了一跳,小声问道:“长欢是不是被吓傻了?”
元方也怔住了看她,不知所以。
长欢笑了一会儿停下,自顾自地说着:“我一生孤苦,得幸在此,是老天爷赏赐。无论我夙愿是否成功,今后,我都只为快活一场!”大约是眼下的风景刺激了她,加上元方的话,让她想起前尘往事,她突然豁然开朗:苦怕什么,坏人怕什么,做便是了!
元方开口骂道:“喂,你是疯了么?要不直接找刘胡子治治好了!”他是真的担心长欢,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
长欢回头,对他嫣然一笑:“师兄,我们下山吧!”
元方又怔住了:她不过才八、九岁,眼神怎么会有一种名为“妖艳”的东西?
无论如何,路是走定了。
长欢练习过本门派的轻功,走起来没有那么辛苦,但也要元方帮衬。越往下,雪地越薄,也越滑,非常难走。花了将近三个时辰,他们终于从顶上下来,站到了平地上。长欢和年珠儿都快虚脱了,元方也有些吃力地喘着气。
就在他们休息的时候,一群人朝他们走了过来,为首的人问:“喂,小孩,你们知道雪山的近路怎么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