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亲家，儿媳和我那未出世的孙子去了，老身也很伤心，还请节哀保重身子啊。我已派管家去择了个好日子，三日后下葬，若是亲家舍不得，也可以再缓缓。”除了顾家二老，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则在云氏情绪稳定些了后，缓缓开口。
说话之人乃慕容昭的生母王氏雪莲，永安侯府的老夫人。
王氏年轻时守寡，独自一人养大慕容昭并且撑起偌大的永安侯府，可谓是如同蒲草一般坚韧的女强人。岁月也对这类人格外的残酷，王氏的眼角和面颊已经爬满了皱纹，那深深的沟壑以及暗黄的肌肤，尽显老态。只依稀从轮廓以及稀疏了的眉眼可以看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否则慕容昭又怎会生的一副好皮囊呢。
云氏承受着丧女之痛，已经无力去考虑这些了。还是顾长瑞回道：“就依亲家的意思吧，人死入土为安，早就早些吧。”如今盛夏刚过，天气还是有些热的，尸身久放，会招蝇虫的。
云氏虽是明白这个理，但是想着女儿就要长埋冷冰冰的地下，就忍不住嘤嘤地哭。
顾静姝以前颇敬重王氏，王氏重规矩，她便每日晨昏定省，嘘寒问暖，当做亲娘一般的孝敬。
爱屋及乌也莫过如此了！
但今日王氏和云氏一比，婆婆和生母的区别就**裸的呈现在眼前。
顾静姝虽然不知自己的死王氏是否有参与，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王氏事后是一定是知情的。慕容昭虽然是个负心人，但顾静姝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大孝子，但凡有事都不会瞒着王氏。王氏今日的作为定是为慕容昭收拾残局来了。
那她也就是个帮凶！
顾静姝冷静地抚了抚梳得齐整的鬓发，目光似箭，直逼王氏，“亲家老夫人，我家小妹身子一向康健，胎像也都是稳妥的。为何好好的就小产血崩了呢？是人为还是……”
这话太过直白了，但她是世子妃，永安候夫人的亲姐，有权挺直腰杆子质问！
顾静姝眸色沉沉，回忆清晰地涌上心头。
若不是慕容昭亲手端来那碗所谓的安胎药，自己怎么会毫无防备的喝下。他无疑是用了最简单的法子，将自己除去。
王氏看了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一眼，复又平静地拨着手上的佛珠，“世子妃有所不知，儿媳这是撇下下人出去游园子，不小心绊倒在地，加之无人发现，这导致小产大出血丧了命。我还特意多派了几个伺候的人过去，这孩子却偏偏是个爱独处的性子。”
这说辞，若不是顾静姝就是那被害死之人，怕是连她自己都要信了。可能是有着现代人的思想，所以顾静姝不喜到哪儿都缀着尾巴，就是未出嫁在顾家的时候也常常打发了下人一个人呆着。
“发生了这样的事，气得我儿把那些个伺候儿媳的下人们都杖毙了，罪过罪过，菩萨保佑啊。”王氏低着眉眼捻佛珠，松垮的面皮抖动了几下，仿佛真怕菩萨怪罪下来。
居然将伺候自己的下人悉数弄死了，如此一来死无对证，任由他们红口白牙说了算！顾静姝咬牙。
即使顾静姝是世子妃，身份高永安候府一大截，但是寻不出错处，也不能胡乱张口指责。其实最好的法子就是验尸，找仵作来便知道是喝了虎狼之药而亡的。可是仵作验尸一向是衙门里破打案才用的到的，一般人家可是忌讳死后也不得安宁。若是真提议找个仵作来，相信父母第一个不答应，这是对死人的不敬。
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顾静姝咬得下唇发白，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倒是云氏听了王氏地话，愈发觉得小女儿的死也有自己的责任。当初小女儿的痴傻之症好了后，便不喜欢下人亲近，自己也由着她，才会造成这样恶劣的后果，才断了的泪水又如泉涌一般。
惹得顾静姝无暇生闷气，又去安慰云氏。
“母亲，岳父岳母。外面的事都安排妥当了，丧席的厨子也预定下了。阿好，她虽然与我夫妻缘浅，这身后事我一定会为她风光大办的。”慕容昭说着进了门，声音略带着哽咽，面色瞧着也有几分苍白，平日里神采飞扬的桃花眼看着有些黯淡。
松青色的长袍，束着根嵌青玉的腰带，慕容昭还是那般的玉树临风，难怪能让当初的自己一见倾心，非君不嫁。
如今，皮相对顾静姝来说就跟一层薄纱一般。她已经能透过慕容昭虚伪的面容看到他肮脏的内心，以及渣男的本质了。
垂在身侧的手已经微微曲起，轻轻地颤动着。
顾静姝在脑海中无数次设想再见慕容昭会如何，或隐忍或勃然大怒。想不到真到了这时候她还能冷静地思考，顾静姝在心里冷嘲。
顾静姝低头思考的的功夫，慕容昭已经走到了顾静姝的身边。打了声招呼，“大姐，你来了。”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慕容昭有些懵。
再次高高扬起的皓腕被慕容昭抓在手中，顾静姝挣了一下，慕容昭不动。
“放开。”顾静姝用极其蔑视的眼神看着慕容昭，仿佛就跟看一坨阿堵物一般。
房间里的人自然也是被这场异动骇到了，王氏看着儿子脸上渐渐现形的五个手指头印，心疼地捂着胸口直吸凉气。她从小养儿长大，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今日却在她的眼皮底下叫人打了，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即使是世子妃也得给个说法！
“姝儿，你怎可这么无礼！”顾长瑞板起脸来教训长女。
幺女的去世确实叫人断肠，但是也不能这样无辜迁怒，况且一个女儿家的动手打男人，传出去像什么话！
顾静姝收回了被慕容昭松开的手，杏眼圆睁，颇有些咬牙切齿，“他没有照顾好小妹，我这当妻姐的打他一巴掌是应当的，他可还记得当初来顾府求娶小妹的时候是怎么说的。”这一巴掌是慕容昭欠她的利息，山高水长，慕容昭欠她的债她顾静姝会一分一厘慢慢地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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