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面不改色,对面前的这个邋遢和尚并没有什么恶感,反而他觉得得道高僧或许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要不然怎么会有“世人皆醉我独醒,世人皆浊我独清。”的说法呢?说白了,就是要这样,才能把自己和世俗中的这些俗人给区别开来。
他朝孙道长挥了挥手,示意他让开,声音淡淡的答道:“诸行无常,一切皆苦,诸法无我,乐自不在,是静是相,是乱是相,是苦是相,一切皆是空相,大师又何必挂怀?”
藏凡和尚一听,脸上有如弥勒一般的嬉笑顿时消失不见,继而站起身来,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给刘璋施了个佛礼,愧疚的道:“是贫僧无礼了,多有冒犯,端得是公子高明多了,贫僧改日再来向公子讨教。”
说着,他也不留恋,丝毫不提他刚才所说要求“火法”之事,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佛有经,佛家念善、扬善,愿世人为善,讲究因果,传轮回之道,他二人虽是短短的两句对话,看似相互礼待,但其中却已经是针锋相对,针尖对麦芒的阵势,这种说词对于整日慈悲不离口的和尚来说,其实已经算是很重的话了。
在座的除了孙道长还能听得出弦外之音之外,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明白,看似和和气气,却已经快到了要拔刀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藏凡和尚开口便是“你因何而来,又因何而去…心恶,有法,我佛慈悲”为结束语。话里指责刘璋的意思已经跃然而出,大有要替天行道的意思,说白了,在他眼里刘璋就是个心恒手辣,视人命如草芥的无良之辈。
刘璋笑答“一切有法,乐自由心生,一切皆为空相”最后一句“大师又何必挂怀。”一句就便将愤愤而来的藏凡和尚给羞愧得自行离去。
意思很简单,你身为出家人,遁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老子做我的事,我高兴怎么办就怎么办,你既要来管,还出个毛线的家啊,你这身和尚皮,大光头是要做给谁看!莫不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话要是刘璋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或许藏凡不会这么羞愧离开,但是刘璋偏偏却又用了佛理来说,这哪里还能让藏凡自处,讽刺的不仅仅是他多管闲事,就连他六根不净,出家得不够彻底,佛经没学到位也一块儿给讽刺了,藏凡除了羞愧还能干什么?
他跨出门槛走了两步,忽然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又回头说道:“我师父还让我带了一句话。”
刘璋道:“大师请讲。”
藏凡道:“我师父问,今日之局,公子当如何应对。”
刘璋哈哈笑了一声,自信满满的道:“大师既已出家,当不问俗世中事,一切皆有法,还是速速离去为上。”
藏凡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像是警告的语气说道;“还望公子莫造太多杀孽,我佛慈悲。”
说完,便甩了甩衣袖,大步离去。
刘璋淡淡的愣在门口,有些涣散的眸子看向外面的人群,好像是在等待什么人到来一样,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杀人是目的吗?其实都只是为了活着,为了杀人而杀人才叫做杀孽吧,老秃驴瞎操的哪门子心,有这闲功夫好好念念经,早点去见如来真佛才是。”刘璋望着藏凡道人远去的方向,心里久久不能平息。
孙道长忙讨好的迎上来,说道:“刘公子不要动怒,我师兄他就是这个样子,自己都没饭吃了,就知道瞎操别人的心。”
刘璋回过神来,懒得搭理这个神棍,比起他来,其实这个藏凡和尚更让值得尊敬,最起码他有理想,知道自己再干什么。
这个时候,一个女子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刘公子,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围观的人群让开一条道,一个身子修长,柳眉如画,肤如白玉,两缕青丝精编的小鞭轻垂于双肩,宛如深秋的枫叶,出脱在这一片人群之中,恰如其分的淡淡装束,清秀而不做作,双腿纤纤,迈步间不似深闺的娇柔,却是有一份掩饰不住的巾帼之势直逼而出。
不用想,这故做羞态而来的女子,自然就是程锦娘无疑。
马车还没有停到门口,程镛也急急忙忙的出来,倒是跟在程锦娘身后,多远的就拱起手来给刘璋祝贺道:“老夫不请自来,不会给刘公子添麻烦吧。”
刘璋也拱了拱手还礼,让开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开酒楼,就是要望程大人多来才是,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
严然一副酒店门童迎客的标准姿势。
接着,程锦娘的丫鬟春梅便给旁边唱名儿的家丁递上了帖子。
有了之前孙道长如此吸引眼球的出场之后,这会儿再来一个三州防御使程镛,显然围观的人群并没有多少吃惊,只是指指点点的说了一些恭维的话,就没了下文。
刘璋把他们父女两安排到了二楼,店小二很会审时度势,立刻就端了茶水过来。
刘璋取下了头上的高帽子,左右无事,也不能就这么闲坐着,于是又吩咐店小二拿一副围棋过来,说道:“程大人公务繁忙,为了小店开业还亲自过来一趟,刘璋心里真是受宠若惊。”
程锦娘有些不满,总感觉她今天的精心打扮,刘璋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十分的失落,嗔怪的道:“我们很早就去找你了,去了你住的客栈,你不在,后来又去了玉带溪那边的刘府,那边的管家告诉我们你在这里,我们才又急忙赶过来的,你的店铺今天开张,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说道这里,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一下就变的嘀嘀咕咕起来,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楚。
刘璋的酒楼开张,为什么就一定要告诉她?又是一番自作多情。
程镛笑哈哈的打了圆场,这时候店小二的棋盘已经拿了过来,他说道:“没想到刘公子尽然也善此道,今日正好和刘公子讨教一番。”
刘璋看了一眼程锦娘,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兰依儿,没有接程镛的话,而是不知所谓的说道:“你比起她如何?”
这话,自然是说给程锦娘听的。
程锦娘顺着方向瞧了一眼,纱罩中的女子虽然看不清楚面容,但只看一下背影,就知道一定是倾城之姿,跃然在琴上的芊芊玉指,更是迷人的好像花丛里的蝴蝶。
程锦娘脸色一沉,心里有些发慌,更有些不服,说道:“也不过如此,有什么大不了的。”
“哈哈…下棋,下棋,程大人我们下棋。”
气一下程锦娘纯碎就是心里一丝恶作剧罢了,主要是程锦娘一直都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强势,倒也并没有其他的心思。
程镛愣了一下,又扭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宝贝女儿,好像明白了刘璋那句话的意思,顿时哈哈笑道:“下棋,下棋。”
说着,他手执着白棋就往棋盘上率先落了一子。
这时候,下面的人群开始变得十分怪异起来,有几个神色异常的人穿行在群人中好像说了什么,大家开始交头接耳,气氛迅速蔓延,说着说着围观的人就全都变了脸色,本是笑脸变成了疑惑,然后再变成害怕,再后来变成了恐惧。
哪里还有一个人有心情等在这里看戏,顿时下方的人群都作鸟兽散了,抱着孩子的妇人转身就跑,边跑边往后面看,好像后面有野兽在追一样。
刚刚还人潮涌动的街道,瞬间就冷清得一个人都找不到,忽然一阵风起,卷起一片片凋落的叶子,胡乱的飘零在空中,气氛变得冷清而压抑。
姜怀远从角落里走出来,拍了拍戴管家的肩膀,很欣赏戴管家事情办得不错。
戴管家担忧的看着他说道:“无量观的孙道长在里面,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姜怀远瞪他一眼:“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事情你也信?老夫一会儿把他也一块儿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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