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皇后顿了顿，对着谢子君道：“你且差人去通知各宫妃嫔，今日午时过后，来坤颐宫觐见。”
谢子君点点头，立刻出去差人准备。
小厨房的宫女太监们端来早膳，将其一一放在桌上，等待皇后和苏贵妃食用。坤颐宫的膳食由于皇后特殊的天机阁圣女身份而与一般宫里略有不同。天机阁所在的仙山，位于西部山湖之间，常年天气阴湿气重，故而喜食祛湿补气之物。小厨房今日呈上来的主食是一盘蟹黄豆花羹，配上一份用辣椒等腌制的白菜以及一碟蜜酿糯米糕。
皇后用筷子夹起一块糯米糕递到苏贵妃碗里道：“你且尝尝，听说你爱吃甜食，便叫人随意做了些。”
苏贵妃笑着用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顿时惊赞道：“味道极好的。”
“是吗？”皇后拿汤匙舀了一勺蟹黄豆花在碗里，道：“你喜欢就好了。”
皇后和苏贵妃正用膳，就见一个身影也不通传，从门外径直进来，原来是九皇子。只见九皇子身着一身宝蓝色绣祥云锦缎衣袍，袖口露出银色镂空镶边，脚蹬青缎赤金靴，俊逸非凡。漓追看上去有些着急，气喘吁吁的进来，进来也顾不上礼节，径直走到桌前，随手端起一个茶碗一饮而尽。皇后和苏贵妃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何事。
待漓追喝了茶，歇了歇，才对着皇后和苏贵妃行礼，说：“漓追见过皇后和苏贵妃，听闻皇后娘娘回宫，特来请安。”
苏贵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瞧你，急什么呀。”
皇后也有些发笑，只得强忍着道：“你怎么心急火燎的就来了？”
漓追理了理衣襟，又抚了抚帽冠，有些发窘的笑了笑道：“这不是才接到通知，说皇后您回来了吗。”
“怎么？听说皇后娘娘回来了，就来皇后娘娘这里讨杯水喝？”苏贵妃调笑道。
皇后也浅笑着看着囧囧的漓追，随即安慰道：“苏贵妃就别欺负九皇子了。九皇子可有用膳？不如同我们一起吃点吧。来人，传膳。”
“不用啦，不用啦，本皇子吃过了。”漓追摆摆手，示意不用麻烦了。
“那你急冲冲赶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皇后关切道。
漓追点点头，对着皇后使了个眼色道：“之前皇后提及的事情，现下有了些眉目。”
皇后会意，叫其他宫人退下，厅里只留下苏贵妃、九皇子、我和谢子君五人。
漓追缓缓开口：“既然这里都是自己人，我就直说了。之前你叫我查的关于先帝内廷的事，我去查了，奇怪的很，竟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之前宫里的太妃娘娘什么的，也早在父皇登基之后的一年内全部死于疾病或者是意外。现在剩下的，就只有两宫太后。也就是说，除了两宫太后，现在知晓当年事的人，只剩下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和内侍府总管段春东。”
漓追并没有再用“本皇子”，而是直接用了“我”字。其中亲属远近我心里大约已经知晓，想必皇后和苏贵妃是准备扶持九皇子漓追了。只是，皇后为什么要帮助漓追呢？另一方面，说到内侍府总管段春东，我倒是有些印象，当年第一次就见到瑞太后的时候见过一面。我只记得段公公看上去不过30上下，虽说眉清目秀、皮肤细腻，却不似一般太监阴柔。他是瑞太后的心腹，常年把持整个内廷的大小事务。为人圆滑世故，却又刚柔并济，把内廷内事方面打理的服服帖帖。
“如此说来，要想知道当年之事，还得去找瑞太后？”皇后沉思道。
“这倒不必。”漓追微微一笑，自信满满道：“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我母后的贴身侍女，现在在我外祖父家里的万嬷嬷。”
“你不早说。”皇后有些恼，娇嗔道。
苏贵妃沉吟片刻，最终开口道：“为何皇后一定要查这件事呢？”
“我怀疑，之前宫里发生的宫女之死和当年的事有关。”皇后皱着眉头，降低了声音道：“当年就是因为宫里不安宁，所以先皇亲自来仙山祈福，开了先例，才有了后来皇上包围仙山，逼前任圣女下嫁之事。”
“逼前任圣女下嫁？等等，最后不是你吗？”苏贵妃和我都有些吃惊。
皇后脸色非常难看，她皱紧眉头，道：“前任圣女不堪其辱，自尽了。而我作为圣童，升任圣女后为避免仙山被困，不得已为之。”
自尽？我惊讶的不得了，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
“你是说，之前宫里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吗？”苏贵妃突然问道。
“嗯，我那时还比较小，但我记得当时先皇来仙山，对圣女大人说的就是类似的事情，说是宫女相继失踪，最后被发现时尸体惨不忍睹。我记得当年圣女大人说了句‘自作孽，不可活’什么的，但我已经记不清了。”皇后点点头道。
“自作孽，不可活？”漓追轻声复述了一遍，却依旧一头雾水。
“所以，还要麻烦你继续去查了，但是千万小心，别让他人知晓才是。”皇后对着漓追道。
“我知道的。”漓追直视皇后，点头道。
苏贵妃想来是看出皇后因为提起过去的事，有些不开心，便看了漓追一眼，转移话题道：“你今日来的可匆忙，连身边的卫显都没带。”
漓追对着苏贵妃笑道：“是啊，急匆匆就来了。”又转过头来注视着我说：“卫显昨夜巡逻，救了个落水的宫女，吹了些冷风，病了呢。”
“可有传御医啊？”我一时心急，脱口而出道。
漓追摇了摇头，叹口气，直勾勾的看着我道：“他不肯。若是陆姑娘有心，可否一会儿随本皇子去瞧瞧，劝劝他也好。”
我正犹豫，却听苏贵妃道：“九皇子说的是，烟雨你不如一会儿随皇子去看看卫大人吧。”
“可是......”我尚有些犹豫。
就听皇后道：“你且去吧。现下你记挂着他，到时候就是干什么事也会心不在焉，倒不如就随了漓追去看看。”
我想想也是，便点点头，跪在地上对着苏贵妃道：“如此，奴婢就请苏贵妃娘娘准奴婢一天假。”
“你这是作甚？去便去吧。还用行什么礼。”苏贵妃一把拉起我道。
“啊，贵妃娘娘还是小心点腹中孩子啊。”漓追看苏贵妃身手矫捷，不由得担心道。
“你怕什么？男子又不懂我们女子之事。”苏贵妃故意揶揄道。
漓追被说的有些脸红，逗得皇后娘娘在一旁直笑。
漓追抹不开面子，对着皇后娘娘福了福身，道：“现在也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带着陆姑娘回去看看卫显。告退了。”
“要说‘儿臣’。”苏贵妃在一旁故意提醒道。
“你就会取消漓追。”皇后边笑边说。
漓追有些恼，瞪了苏贵妃一眼，便带着我一同离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