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孙一按住太阳穴使劲揉揉：“殷商天下，群雄逐鹿啊。如果连她都有下场赌这把的资格。阿邑，我更看好你哦。说不定我还能混一个亲王当当。”
“切……”邑姜回给他一个白眼：“当王有什么好的，费心劳力，我宁愿呆在室内画新的机械设计图。”
姜子牙不理会女儿准女婿，正色问苏语道：“苏小姐，你可有正式的拜师入门？”
苏语摇头，她的道法鸡零狗碎，不成系统，只修习过一页机缘巧合得来的玄功残卷。
姜子牙微笑道：“下个月便是玉虚开宫收徒之时，你若有兴趣，不妨和阿一一道上昆仑山来——当然，玉虚弟子私下收授，不入玉牒，天尊可是不认的。”
不认，但名分在嘛。
苏语福至心灵，盈盈下拜：“弟子苏语，见过师傅。”
老师教学生，除了修真道术以外，随便教人家两手拳脚也有师徒之分。当然，只能算是私人的弟子，对外可不能像邑姜那样把玉虚的纹章挂在招牌上，她是正正经经的玉虚嫡系弟子家属。
姜子牙眼珠一转，站起来道：“阿一你也一起来吧。成了我女婿，嘿嘿，我这个丈人可还没给你见面礼哪。”
邑姜脸上一热，为了孙一着想，嘴巴动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这才是知疼知热的贤惠老婆啊，孙一想着，握住邑姜的手紧了紧。
穿过酒肆后面厨房的小门，是一间小院子。
在孙一三人眼前，赫然是一头黄牛——姜子牙牵来的。
“阿爹，你这是？”邑姜也闹不清楚姜子牙要变什么戏法，连黄牛也派上用场。而且，这头是肉牛，专门宰了吃肉的。
姜子牙道：“阿一，你的兵器是一把钥匙？”
孙一闻声知雅意，当下把“海”之钥刃掏出来，双手递上去。
姜子牙不接，只是瞄一眼确认，点点头道：“我在八景宫曾向玄都大法师讨教过一路刀法，日久怕生疏忘记了，今天你们大有缘法，看得懂多少，全在各人悟性。”
孙一肚子哼一声：老油条，因果不沾。我命中的师傅不是他。
姜子牙从空中虚抓出一柄弯刀，开始屠牛了。
插一句，九州的空间法术烂大街。高端的修真者都喜欢把私人物品寄放在个人专有的空间内，要用时就赤手空拳取出来，而像孙一的锦囊，苏语的荷包，包括西幻常见的戒指那是不入流的小鬼头才会用的低端道具。
姜子牙开始对牛动刀子了，牛是睁着眼睛的，居然不怕，还津津有味反刍中。
孙一倒是知晓，自己的未来岳父除了钓鱼杀牛外，还是做饭的一把好手，就不知道是叉烧饭、盖浇饭还是八宝饭。
“这，这就是玄都的刀法？跟跳舞一样嘛。”苏语看得大眼睛一眨不眨，沉迷之中。
“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踦，砉然向然，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经首》之会……”
“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孙一想起这段话，隐约浮起一个人的身影，暗暗猜测：玄都大法师，难道真是庄周？
一直到咽气，牛一声不吭，就站在那里，安乐等死。
姜子牙可一句没提心法，算不得传授。好比和他打架，他的招数明明白白在你面前走一遍，能算教学吗？
孙一能从中领悟多少，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走，跟我下厨去。”邑姜拉孙一一把，“好久没做全牛宴了，给我打下手吧。”
两人离开之后，姜子牙才将刀子扔回虚空中，掌心吸来井水洗手——反正搬运水的活，他在玉虚宫没少干。
姜子牙问道：“苏小娃儿，你用什么兵器？”
苏语摇头，她一直在商朝漂泊流浪，东南西北居无定所。今天在古战场捡一把刀，明天在打铁铺买一柄剑，杀魔兽崩了缺口卷了刃条就随手丢掉。
姜子牙听她如此说来，也不禁莞尔，笑道：“老夫在玉虚门下，专精鞭法和旗术，你想学哪个？”
嘿嘿，姜子牙未来的招牌兵器，右手打神鞭，左手杏黄旗。以他的天资而论，元始天尊不从他进阐教就开始抓起，行吗？
苏语是女人，女人在购物选择上的毛病就是：男人为了穿起来和别人一样，女人为了穿起来和别人不一样。
她选的旗术，意料之中天作之合。
一般而言，修真者选旗子当兵器的话，多用三角旗。四角旗则是行军打仗用得多。
旗子很少用来做物理攻击，旗杆是棍子，但旗子和拂尘、符箓一样，作为法术匹配媒介效果刚刚的，没有哪个修真者会标新立异拿去肉搏。
姜子牙在“苍澜”酒肆只呆了三天，教孙一解牛之术，教苏语法旗技巧，最后，连女儿在内，送出三个纽扣。
雪中送炭，纽扣的作用就是掩饰体内和体外的灵气波动。圣人以下，当面遇见也是感觉和常人无异。
邑姜拎着姜子牙留下的一葫芦三昧真火发呆。姜子牙说卜算卦象显示，女儿他们将会和妖魔鬼怪打交道，不可不防。
姜子牙大派送，孙一隐约察觉到什么。不过，直到送别长亭，他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邑姜想告诉自己的话，她一定会说出来的。
这一点，孙一笃定。因为自己想传达给邑姜的，也不会一丝一毫隐瞒她。
或许，已经超出信任了。
这，就是爱情吗？
两心相悦，两心相知。
时光如水，姜子牙走后，三人回到酒肆，却意外在门口见到相府的小办事员。
可能是知道邑姜和商青君的关系，小办事员很和气地交给孙一一封信，说声祝贺，孙一、苏语的报告上头很满意，已经盖章批准，明天孙一和苏语就能去民政部领正式的永久绿卡。
不着痕迹塞给小办事员一枚银贝，让他欢天喜地而去后，三人回到里间，孙一抽出信函观看。
信函是丞相商容亲笔，用他“发明”的简体字书写，虽然说不上端庄大气，倒也工整。
商容在信上首先例行公事，代表商王室，代表商王国，代表黎民百姓，感谢孙一和苏语身为修真之士，心怀庙堂，肯放下身段去边远山区支教，撒播文明的种子……
孙一一目十行，自动忽略水分跳过去读干货。
商容开始也不信孙一说的，他教苏语学，一天认字二十个，自己在相府和朝歌城中的公办私塾试验了一下，结果令人满意，已经成立“简改委”，全商国境内推行简体字。
有鉴于此，孙一、苏语于国家有大功。考虑年底总结大会之后授勋，武夷和合浦会改派别的修真者去代课，将两人剩下的支教期续满。
现在孙一和苏语，已经是商国官方认证的大邑商永久居民了。
“耶！加餐加餐，上好酒，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大邑商永久居民的身份，比商国居民，意义差得不止一星半点。
孙一前世流行一句顺口溜：一等洋人二等官，三等少民四等汉。讽刺社会的族群差别待遇。
大邑商专指商王室直辖控制的，以首都朝歌为核心的周边百里卫星城。
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西岐百姓拿出来的绿卡，却是西伯侯府签证的绿卡，过五关后，就不大灵了。
大邑商绿卡通行商国全境，四大诸侯府签证的，只在各自辖区内有法律效力。自然，有差别待遇。
虽说和牛羊肉补贴和京沪高考分数线不沾边，但“天子脚下，高人一等”是存在的。
除了苏语咬牙切齿的旅社保证金外（大邑商绿卡可以省下这笔钱），各大仙门道派也看中这个大邑商居民身份，连玉虚宫、碧游宫两大巨头也不例外。
嗯，顺便说一句，玄都八景宫是不对外招生的。玉虚招生重质量，非万里挑一的天才不收；碧游宫广种薄收，人才里面意外收获选拔奇才，其他人就算广结善缘；八景宫干脆不要“才子”，要“天命之子”。
总而言之，现实一点说吧，有了这张绿卡，孙一、苏语才有赴昆仑山报考的资格。
苏语搂着孙一又唱又跳，一会又像小猫粘人一样挨挨擦擦邑姜身上，多年心愿达成，君不见高考过后的酒吧夜总会。
邑姜给孙一倒一杯酒，目送苏语翻上墙头加入喵星人对月大合唱，开口道：“父亲有一个门派任务，要我们去完成。”
父亲：阿爹的官方正式说法。
孙一举起酒杯，表示接下来，我和你共进退。
邑姜手心潮湿，心中一阵温暖：“后天出发，去恩州驿，杀一个妖怪。”
剧情任务出现了！
孙一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哥，终究是主角！
主角光环好啊，仙术秘笈、神兵大法、靓妞美女投怀送抱，什么富二代权二代是打脸用的，什么大魔王大Boss是升级升级用的。
人在做，天在看，芸芸众生，都是为了衬托主角的英明神武国士无双英俊潇洒年少多金威镇寰宇古今无比……（以下省略N字）而存在。而花钱订阅投月票支持的读者，是为了一睹主角的风采而蚁聚！
“喂，醒醒，想什么呢。”邑姜毫不留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把孙一拍醒。
接任务还流口水，想什么呢？
“冀州侯苏护的队伍也要过来，我可不想跟官方扯上关系——喂，你听见没有——认真点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