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画皮
暂且按下了禅不表,却说那王生在家里呆了一阵,便又准备在回到书斋中,路上细细思量,起了一肚子疑惑,总觉得道人的话很怪异,便开始很有点怀疑女女了,但又想这明明是美人,怎么会是妖怪呢?
想来道士不过是借着驱怪的名义来骗吃的罢了。
没过多久,他到了书斋门口,发现门从里面关上了,进不去。顿时间他心里怀疑女郎在里面做什么,忐忑之间患得患失,于是翻过倾颓的围墙,发现卧室的房门也关上了。
他心中疑神疑鬼,为了不打草惊蛇,便蹑手蹑脚的准备靠近窗户偷看个究竟,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时间三魂去了两魂,差点失声叫来。
原来他往里一瞄,竟看见了一个恶鬼,只见它面目狰狞,脸皮碧绿的,牙齿尖尖的就像锯子,长相十分可憎。此时它把人皮扑在床上,拿着彩笔在绘画,完了扔下笔,举起人皮,就像抖衣服的样子,于是就又化作了女子。
他看见这个情景,正是他心爱女子的模样,于是非常害怕,就偷偷的爬了出来。
王生此时发现那女子果真如道人所言竟然是个妖怪,便急忙去追那道士,但是到了现在,王生却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王生不敢气馁,发疯似得到处寻找他,终于在野外遇见了,就微笑着讽刺他说:“怎么,我说的可是假的?”
王生无言以对,哽咽许久,就一下跪倒在道人脚下道:“道长求求你救我一命啊!”
道人看着王生叹道:“当日贫道见你身上萦绕着邪气,精神不振,元气亏乏,只因出家之人,慈悲为怀,道心不缺,善念常随;于是提醒你,不要迷恋它的美色,不赶快断绝来往,你很快就会离开人世了。谁知你却执迷不悟,幸亏现在醒悟,若不然必要被那东西害去性命的。”
王生后悔道:“皆是弟子有眼不识泰山,才不信真人良言,多有得罪,求您恕罪。”
他是真后悔了,跟那妖怪相处不想上床,结果稍微一诱惑,王生便把持不住,上床以后,现在想想如今后悔不已!以前风流倜傥的王生,竟然变成了妖怪的榨汁机,惨啊!
道人便问道:“那妖怪什么模样?”
王生闻言心中大喜,知道有门,赶紧将那妖怪的模样道出。
道人听了点了点头,便道:“此是不过是百年山魈,今假托人形,潜匿于你家宅之内,若不早除,必为大患。我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门,看你苦苦哀求,我也不忍心看着你送死。你回去请让它走算了,这东西也很不容易,毕竟到现在它也不曾害你的性命,我也不忍心伤害它的生命。”说罢,于是就把赶蚊蝇的拂子交给王生,道:“你就去把它挂在卧室房门上,那东西感觉到我的气息,就会害怕的走开。”
王生拿着拂子,心中放心不下,便问道:“真人何不即用宝剑,斩断妖邪,永绝祸根?”
道人傲然一笑,道:“百年鬼怪,岂足用我宝剑,只此足矣。”他的修为是很高的,与那山魈相比真是天壤之别。若取飞剑真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于是就将这拂子交给王生,叫将那山魈感觉到他的修为惊走。
要告别的时候,他们约定山魈走后,便在青帝庙相见。王生回来后,不敢进书斋,于是睡在内室里面,并把拂子挂上。一更多的时候,听见门外面喳喳的有声音,他吓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心脏仿佛提到了嗓子眼上,大气不敢出。想知道山魈被拂子赶走了没有,但是自己却不敢偷看,就让妻子偷偷看一下。妻子看见女子来了,她看见了拂子不敢进来,站着咬牙切齿,过了很久才离开。
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骂着说:“道士吓我,难不成到了嘴里的东西还吐出来!”她抓过拂子扯碎它,弄坏了卧室的门进去。
那鬼怪往前走了几步,本就吓坏了的王成更是惊恐万分,瘫坐在地上,不住的往后缩,大叫着:“不要过来,求求你……不要过来。”
山魈看着王生叫道:“王郎,你在害怕我?你为什么害怕我?你到底爱我,还是爱那张皮?”这话说得理直气壮,咄咄逼人,王生一下无言以对。
这个问题怎么说都不行,说爱,这山魈不走了,说不爱,王生不敢……根本就无解啊!
算你狠!王生心里这般想着,却不敢说出来,只是唯唯诺诺道:“我、我……”王生回答不出来,因为他是爱那张皮的,纵然那是一只狐狸精。但却不会爱上一只丑陋的鬼,更不爱披着人皮的丑鬼。
红粉骷髅,白骨皮肉,美女美得不就是一张皮吗?
就像一幅画,画得好人人都会喜爱,这是艺术;画的难看人人都会厌恶,就是垃圾。
山魈对着王生叫道:“当初你是那么爱我,对我山盟海誓,愿一生为我画眉,如今你却因为我的长丑而变心,你的心哪里去了?”
山魈如此逼迫,王生也有点恼羞成怒了,强压下心中的恼怒便道:“画什么眉啊?我看是画皮吧!”
“好、好、好、王生你好得很啊!”山魈怒极反笑,面色狰狞,阴测测的冷声道:“既然如此,我得不到你的人,也要你得到你的心。”王生如此无情取义,揭山魈的伤疤,然而谁人不爱美?顿时山魈心中愤怒极了,于是径直登上王生的床,抓裂他的腹部,捧了他的心脏就走了。
王生的妻子见状,大声号叫,这时婢女进来了,点亮蜡烛一看,王生已经死了,胸腔喷出来的血狼藉一片。陈氏害怕的哭泣着不敢发出声音来。
第二天,她让王生的弟弟二郎王兰,王子服,跑去告诉道士。道士听后愤怒地说:“我先前还怜惜它呢,这鬼东西竟敢这样!”于是就马上跟着王生的弟弟来道王家,这时女子已经不见了。
道士然后仰着头四下里观望,便说:“还好没跑远。”说完他伸手一指,问道:“南边的院子是谁家的?”
二郎不知道道人为什么指向他家,于是有些惊讶的说:“是我住的房子啊?”
道士说:“那女子现在在你家里。”二郎感到愕然,以为家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