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凯心烦意乱地开着车,他不想跟妈妈提青箬的事情,也不想让妈妈提。但是,最终王素秋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小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青箬有男朋友的事儿?”
江凯沉默着,没有回答妈妈的问题。他本来还心存幻想,渴望青箬想通后会和自己在一起,但她即使在受伤后仍是那么温情地看杨冠超的眼神让他心凉了。在医院的一个上午,他明显感觉到了青箬妈对杨的憎恶和敌意。他能想象得到,青箬如果坚持和杨在一起,会有多么艰难的路要走。
虽然江凯也不喜欢杨,却也不屑于抱着一副小人之心来看他倒霉。只是,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从他把白玉镯子送给青箬,他就想保护她一辈子,给她一个安稳无忧的未来。但他不知道他和她的结局将会是什么,他知道,她爱的,是另一个他。而且青箬和杨的事情已然暴露,江凯担心自己的坚持会受到父母的阻扰。只是,他真的不想就此放弃。守着烂棋,尚有一丝绝地翻盘的机会;一旦放弃,便是彻底的满盘皆输。
“小凯,妈知道不该过多干涉你的事情,可你也看到了,人家喜欢的是那个姓杨的,不是你。你说咱们这么长时间都瞎忙的什么呀?你说她合你的心意,妈依你,可是现在人家是有对象的人。咱再不识趣,就反而显得我们家娶不下媳妇了。再说,她还要读几年书,本来就不是上上人选。哎,要是苏虹月没出国多好,说不定妈这会都快抱上孙子了。”
在江凯相过的对象里边,苏虹月不管从哪个方面说,都是最让王素秋满意的。可后来,苏虹月却跟她连告别都没有就出了国。江凯知道真正的原因,但这毕竟关乎一个未嫁女生的名誉,因此并没有跟妈妈讲明,只草草地打着太极。导致王素秋直到现在,仍没有对苏虹月死心。
“妈,都多久的事情了,你还在提。不是跟你说了吗,苏虹月在国外定居不回来了。”
“哎,真是可惜了,多好的一姑娘啊,说起来妈要埋怨你了,我跟你说早点订下来,你还老大不愿意,后来人家出国了,傻眼了吧。”
“妈,看把你可惜的,我又没说过我喜欢她。”
“好好好,你喜欢陈青箬是吧?人家再好也是有主的!”说到这里,一向修养不错的王素秋也有些来气了,“说起来他们家瞒的可真够结实的,要不是今天刚好撞上,我还被蒙在鼓里呢。小凯,你说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我说。你自己想想,咱们一家成什么了?搞了半天被人忽悠的团团转。”
“妈,不要乱讲,青箬老早就跟我说过的,是我让她答应不要让你知道的。”
“你……我说你到底当不当我是亲妈呀,你找对象我尊重你的意思,可你也不能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吧?”王素秋万分头痛,用手撑着额头,竭力遏制心头腾腾升起的怒火,“小凯,你一直都是个有主意的人,你想什么做什么妈也管不了,但有一点,你不要犯傻,别弄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前在学校你忙着学业不找对象不要紧,但现在上班了,年龄也不小了,该早点打算了。虽说咱家不急,可我这么多年来闲着在家,多想早点有个媳妇陪陪我,早点抱孙子……”说到最后几句,王素秋都哽咽起来。
“妈,你别急,别想太多,我心里有分寸。您注意好自个儿身体就行了。”江凯知道,他再不妥协,妈妈怕是要把何青华都翻出来。关于何青华,当时王素秋在接触多了以后虽然觉得这姑娘过于聪明怕将来难以掌控,但对其他方面都很满意,只是后来江凯说什么也不愿意跟她继续交往。原因因为牵涉到苏虹月的隐私,江凯不能透透彻彻的说给妈妈。王素秋只是极偶尔的时候,会提起何青华,让江凯再考虑一下她。
然而老天爷就是最会跟人开玩笑。当车子驶进江凯家所在小区的时候,往窗外张望的王素秋一眼瞥见了何青华。
“小凯,车停一下。我要下去。”
“妈,你这会下来做什么,马上就到家门口了。”
“哪那么多话,快停下来。”
车子停下后,王素秋向何青华快步追去。看到这一幕的江凯,心知不妙——刚刚在青箬那里受了打击的妈妈,马上寻找起备胎来了。江凯开始懊悔自己不该隐瞒妈妈那么多,而应早点让她清楚知晓何青华的本来面目。
果不其然,江凯到家没多久,妈妈就带着何青华进了门,手里还拎了一些蔬菜和肉类。江凯虽然不欢迎,但也没觉得奇怪,当初他和她交往的时候,她便经常来他家里下厨做饭。
“你怎么来了?”江凯盯着何青华,冷冷地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是我叫她来的。青华,小凯今天心情不好,你别生他的气。”王素秋满脸堆笑地看看何青华,以示安慰。
“哪会啊阿姨,我没那么小气。刚好我新学了几个菜,想做给您和叔叔吃。我同事尝过的,都说很好呢。”
“你的手艺阿姨是知道的,先坐下歇一歇,我洗好菜你再来。”王素秋接过何青华手里的蔬菜,往厨房走去,又不忘叮嘱江凯一句,“小凯,青华都好久没来过家里了,好好招待人家。你再不懂事妈可就生气了!”
“知道了,妈。”江凯没好气的回一句。
“这几天放假没出去玩啊?”何青华坐到江凯旁边的沙发上,悻悻地说。江凯起身换到另一个沙发上,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机。何青华闹了个大红脸,但仍不放弃尝试。
“听说青箬受伤了?怎么样了,我想晚点去看看她。”今天的何青华只化了淡妆,充满关切的清澈眼神似乎要滴出水来,一瞬间江凯都要相信她对青箬是出于真心的善意。但对她长久以来的警戒提防又让他马上清醒,拒她于千里之外。
“你怎么知道的?”江凯的声音依旧冷冷的。
“一起去买菜的时候听你妈说的,真是可惜了,没想到青箬是有男朋友的。”
这句话戳到了江凯的痛处,他不想再跟搭理何青华。只愣愣地盯着电视机,没注意到是在播放广告。
“江凯,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凭我对青箬的了解,知道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她既然已经有了选择,就不会轻易改变。你和她,不会有结果的。”
何青华的这番话更是刺痛了江凯心里的最痛处,江凯当然知道,青箬不是朝三暮四、谁好选人的人,也因此他敬重她爱她。可是,他自己呢?跟她会有未来吗?他也不知道。
“妈,我出去见朋友,不在家里吃了。”江凯撂下何青华,径直走到厨房门口对王素秋说。
“都大中午了,去哪里呀,老老实实在家呆着。”王素秋使劲朝江凯使着眼色——这个妈真不容易,到现在还不理解自己儿子已经视何青华为洪水猛兽的事实。
“我已经答应人家了,走了。”江凯不等王素秋进一步反应,就快步走向了门口,随后又朝何青华充满嘲讽的一笑,仿佛在说:“既然你喜欢呆在我家,那你留下,我走就是了。”
何青华想不到江凯会做的这么绝情,但她是聪明识时务的人,并没有乱半点分寸,而是笑语盈盈地走进厨房和江凯妈一起做饭,“阿姨,您不要生气,他跟人约好的不去也不好。我留下来陪您是一样的。”
“哎,那是你好,换做别的姑娘不一定怎么闹腾呢。他爸刚说今天跟人应酬,不回来吃饭,就我们俩。说心里话,我现在倒是希望你们俩在一起。小凯不知道怎么的鬼迷心窍,就是喜欢那青箬。”饶是王素秋聪明,遇到了比她聪明N倍的何青华,也是步步受其牵制。
“阿姨,青箬是个很好的姑娘,江凯喜欢她也不奇怪。”
“亏你有这么宽的心。我就不明白了,小凯为啥非要和你分开,想了几个月我都没想通。”
“阿姨,我也想了很久了,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您真相。”何青华吞吞吐吐地说。
“什么真相?”王素秋停了手下切菜的动作,期待着何青华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