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睁开双眼,朦胧的白光中,一个人静坐在她的床边。是温梓羡。
他正在给她上药,轻轻的揉搓着她扭伤的脚踝。俊秀的眉目下一双黑潭一样深幽的眼睛盯着她。“把你吵醒了?”
“没,没有。”他怎么会在这里?
无暇猜测他为什么会在自己房间里,她抬眼看了四周,天还没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快到晚膳的时间了。”
“哦。”郁欢轻轻出声,快到晚膳的时间了,大概正午之后不久她才睡着的,原来睡了快一个下午了。如果不是被噩梦惊醒,怕是还要一直睡下去。
“对了,今晚,我们要去宫里用膳。你腿脚不便就留在太子府吧,小厨房会为你做些清淡的粥来的,你两个丫鬟也会留在你身边。”不知道是为什么,他说话的语气较之以前温和亲善了很多,不再那么淡漠和咄咄逼人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今天救了林思忆?所以跟温梓言那个混蛋一样,对她有所感激的。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好歹在给她敷药,不是吗?
他利落的搽完药,收起瓶子。郁欢顺着他修长细致的收望过去,瓶子很精致,小小的瓶身,瓶口周边点缀着一圈花边。
药。药?药!
暖玉膏!
温梓羡把瓶子放在她的床边的文案上,“若是晚上有什么不舒服就可以搽这瓶药,很有疗效,治愈极快。也可以托人来宫里找我,我会马上回来。”
他说完替郁欢轻轻盖好被子正欲离开,却被什么东西轻轻扯住衣角。他暮然回头,郁欢一只洁白无垢的小手就这样揪着他衣袍一边的衣角。整个被他严严实实的盖着,却露出一双无辜乖巧的大眼睛,温顺的看着他,“等一下。”
可是就是那简单的三个字和呢个温顺的眼神,却不知怎么让他心底所有的抗拒与猜疑软化成一片,再也无法坚持。
可是,郁欢哪里知道温梓羡心中的小小涟漪。于是她低着美目,轻启朱唇,戚戚哀求。“我能不能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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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太子府在知道,很多人在等她。这是一个欢迎晚会,诸多人都会参加。她本来腿脚不便是不该去的,可是想到暖玉膏,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她不想错过。
来温国这么久了,只知晓暖玉膏在温宫,她也该去看看的。所以刚刚才想让温梓羡带她去,没想到他只迟疑了一下便同意了。
说来这个借口很牵强,她说,不想一个人呆在东宫,太无聊和孤单。他迟疑了一会,居然同意了。不知有没有被他看出什么来?
她与温梓羡一出现在东宫大门口,便看见了许芷恩与林思漫两人也在,边上还站着林思忆。这时她倒想起,刚刚她们两个做什么去了?鬼鬼祟祟的。
许芷恩和林思漫,林思忆闪人在看到郁欢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但林思漫马上恢复正常,不再深究。只有许芷恩讶异地道,“回韵姐姐不是脚扭伤了吗?怎么也去?”
“呵呵。”郁欢苦笑,只好再次搬出那个借口,“因为你们都去了啊,我一个人在这未免孤单。”
“这么说倒也是。”芷恩嘀咕着。
这么牵强的借口,也只有想许芷恩这样单纯无心机的小孩子会信。反正温梓羡是不会信的,但为什么肯让她也去,她猜不透。
疑虑着腿受伤该怎么上马车,却看到林思忆向她投来目光。她走上前,在郁欢面前站定,握着郁欢的手,真挚而诚恳地道,“谢谢。”
郁欢恍惚,当时救她也不过是本能反应,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救完之后便后悔加后怕,她当时的吃错了什么药。
但是这话能在这种场合下,能对着林思忆说吗?答案是,不能。
于是乎,她只好也反握住她的手,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与不必客气之意。“姐妹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再说了,我现在也没伤着哪儿!”
林思忆感动的点点头。
温梓羡接过郁欢的手,握住。“不必说客套话了,都先上马车吧,待会便要来不及了。”
闻言,林思忆,林思漫和许芷恩她们都乖乖上了马车。马车有三辆,林思忆主动去和林思漫坐到一辆。许芷恩乖乖去了最后一辆,郁欢瘸着腿,正想蹒跚着也去跟许芷恩一辆时,却被人打横抱起。
“你同孤一辆。”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气息冲击着她的,她些许零落的发尖搭在他的肩颈上,微痒。
他就这样抱着她上了第一辆马车。
启程。
马车里。
虽说上了马车,可是他好像没有想把她放下来的意思。依旧抱着,却也微微调整了姿势,让她变得更舒服一些。
郁欢轻轻攀附在他身上,他一只手托着她的背,一只手竟然随意拿起马车上的一本书,肆无忌惮的的看起来。
好强悍的臂力,郁欢惊叹,她好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一只手就把她托起来了,还稳稳当当。
他看着书,郁欢稍微凑近一点状似无意瞥了几眼,是账簿。
账簿?太子府的账簿吗?怎么这个他还要亲自过问?
温梓羡当然知道郁欢在偷偷瞄着,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腾出一些来让她看,嘴边却挂着满足的笑意。
他的一举一动,她都在意着。
可是郁欢当然看不懂那密密麻麻的的数字,只觉得头昏脑涨。这密密麻麻蚂蚁一样的东西是给人看的吗?
郁欢抽出一只手来,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脑海中如一群蚂蚁爬过。许久才疑惑地道,“我们东宫的账簿都要亲自经你手的吗?管家都不打理的吗?”
原来她以为这是东宫的账簿,温梓羡失笑。东宫的账簿他还不必花这么大的心思来整理省察。
“这是古南全县的账簿。”他淡淡说,略带自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骄傲什么。
“哇。”果然听到郁欢叹服的惊呼,他斜着嘴角,不动声色的笑着。
许久,她却沉默了。
古南账簿,那不就是古南知府受贿案,难道所会牵扯到他身上吗?毕竟不难知府是他的岳父,若说全无牵扯,不会有人相信的。
“是不是说,这件大案,会与你有所牵扯?”
“这个要看四弟会如何审理。”他淡漠回答,继续翻过一页,仍是密密麻麻的数字。
看到又是密密麻麻的数字,郁欢叹气。不过,这的确不是她的强项,她只会治病配药,扎针诊脉。她可不像某人,波澜不惊的看了这么久,眼睛竟也不疼。
说来他也波澜不惊的抱了她这么久了,手臂不酸吗?她退开些许,看着他认真沉着的深眸,他的眸总是这么容易就把人吸进去。
“把我放下吧,我其实可以自己做的。”她不再深陷进他的眼中,而是转向看着他俊俏坚逸的鼻子,很挺,如刀削斧刻,如入云高峰。
他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