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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初次交锋

君莫离大摇大摆带着上官贤和小厮元宝住进了荷香满园的清莲苑,这是凌云山庄最美丽精致的院子,假山楼阁,小桥流水,甚至到池里的每一株荷花,湖边的普通一棵垂柳,都是挑得怡然天成恰倒好处,好像凌云山庄的依山靠水的这片地就得有个美不胜收的清莲苑。

这里是秦素瑶为端王妃李玉来山庄长住时精心布置的院子,可惜李玉红颜薄命,一天也没住过,现在用这清莲苑来安置端王世子君莫离这尊大佛是再好不过。对此让夕颜暗暗磨了好一会儿牙,对无忧是这样,对君莫离也这样,真不知谁才是她亲生的。

窝在书房里翻了半天的青史,已经到了午膳时分。她消灭了三碟点心又四串葡萄外加一壶雨前龙井,肚子还是饿得发酸。本来早饭就没吃,现在再扛一顿午膳,额,真饿,咬牙,晚饭一定要去,管他那里坐的是沈君墨还是谁,就是他爷爷狠心的沈老头追到古代来阻挡她和沈君墨在一起,她也要吃饭。

玲珑靠在椅子上无力地问,“公子,我饿、、、哎,我说你怎么就不去用膳呢,明知我不爱吃糕点,你一饿着连带我也要不吃饭、、、”

夕颜窝在角落里饿得挠墙,“饭那东西我早就戒了、、、”

有人推门进来,胖头胖脸胖肚肠,夕颜一看,乐了。来人是老管家穆忠,当年就是他拼死护着楚无忧来投奔凌云山庄,一路上风餐露宿,有一口热饭一定让无忧先吃饱,所以在庄里很受尊敬。

年近花甲的穆忠既看着楚无忧长大又看着楚夕颜长大,在凌云山庄里是“超级奶爷”级的人物,怕这个摔着,怕那个磕着。自无忧成年后穆忠好不容易才放下心来颐养天年,平时担任的和稀泥烂好人的角色,每逢楚凌云夫妇谁和小魔王楚夕颜对上,夕颜犯错理亏而救星楚无忧又不在身边护着她时,‘和稀泥’忠爷爷理所当然成为第一把救护伞。

老人家把夕颜向角落里一藏,大马金刀往门口一坐,等秦素瑶或楚凌云追杀过来时,老人乐呵呵地迎上去问道,“怎么了这是?刚刚夕颜小子慌慌张张地往练功场去了、、、孩子还小,别整天喊打喊杀的、、、额,不过要是太不争气了打打也是应该的、、、”

他这是两边都不帮衬,腆着肚子往门口一坐,看上去很牢靠的样子,楚凌云夫妇一直很相信他,这么跑一场,再大的火也就灭了,不管去练功场追杀的结果如何,反正这场风波就会让穆忠一个太极打过去了,此法深得夕颜的欢心,两边都不得罪,大家都好。前些日子穆忠说是回老家探亲去了,今儿个在她挨饿的时候终于回来解救她了。

穆忠提了个食盒,从里面变出几样菜来摆在小几上,红烧排骨,小炒青菜和一个西湖醋鱼,还有一桶香米饭,额,除了青菜,其他都是她爱吃的。夕颜还是蹲在墙角没动,穆忠笑了笑道,“小夕颜快吃吧,这是忧儿让送来的,夫人庄主的气还没消呢,你也真是的,这表少爷千里迢迢来给夫人和庄主贺寿,你怎么能、、、”

夕颜凑到椅子上坐着,咬着排骨笑眯眯地笑,“忠爷爷,昨日无忧哥哥好像又咳嗽了,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一听说无忧病了,老人家胖胖的脸皱了皱,赶忙放下东西就走,“菜要趁热吃啊、、、”

胖胖的身影滚着走远了,夕颜冲玲珑一声招呼,“小的们,向饭菜进攻、、、”

吃了就睡,等到醒来就已经是晚膳时分了,随手扒拉了下头发,让玲珑拿了件新袍子换上,哼着小曲荡到了云瑶苑。表少爷的洗尘宴早就吃完了,这晚饭就是普通的待客宴,设在云瑶苑的花厅。

饭桌上,人员有六,楚庄主夫妇,楚无忧和夕颜,君莫离和上官贤,饭菜十六,其中荤菜有十,都是夕颜最爱。蹭了张桌子靠在楚无忧坐下,拿了碗饭开吃,“哇,这么多菜啊,大家快吃啊,我就不客气了。”

上官贤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秦素瑶大叫,“楚夕颜!你没看见有客人吗?”

夕颜抬起头,看向对面那张脸,还是有片刻的失神,前世她和沈君墨相识十几年,可真正算得上一起吃饭也就只有一顿。

那时的天,依旧蓝得璀璨耀眼,她拿了一笔意料之外的奖学金,一激动,就决定晚饭时请钟漓秋下馆子搓一顿,可突然从背后冒出一个美丽的脑袋,“哇,小可请客啊,正好,我没吃午饭。”

沈君墨,相貌好,成绩好,家世好,总之啥都好,可却从某重点学府转到了她们那个不知名的私立学校,谁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君墨就赖上她和钟漓秋,沈君墨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说,我是为了你才来的,你也不会在意的吧,彼时她确实很肯定的点了点头,那时候沈君墨的墨黑眼眸黯淡了好一会儿。

只要是在学校,她们在哪里,他就跟在哪里,金卡一甩吃喝玩乐全包兼职提包跑腿,苏小可不厚道的想,沈娃小时脑袋肯定被驴踢过,钟漓秋拿手指戳她脑门儿,“驴要踢也是踢你的榆木脑袋,快点,要迟到了。”

钟漓秋当时望着沈君墨若有所思,可她苏小可却在肉疼血汗钱。

小南风是学校门口的一家小餐馆的名字,菜炒得很不错,价格还算公道,很适合像苏小可这类的无产阶级消费。两个女孩收拾好赶到小南风,沈君墨坐在桌旁冲她们笑得艳光四射,薄唇不画而红,俊眉朗目气质优雅,施施然往桌边一坐,横看竖看都是一魅惑人的妖孽,脸泛红云年过四十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扭捏的给他送了碟花生米,“小帅哥来,姐姐请你吃花生米。”

她抖了抖胳膊,他是来饭馆勾引老板娘的?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老板娘一眼,太没出息了,为了沈妖孽竟然不惜自贬身价从奶奶降级到了姐姐,哎,男色害人啊害人。

看到她冲老板娘暗暗翻的白眼,沈君墨上挑的桃花眼里闪着戏谑,转眼,是一双探究的大眼,钟漓秋突然抿唇笑了笑,扯过发呆的她坐下,“吃饭啦吃饭啦,木头你难得请一回客,我可不会客气。”

三个人,四菜一汤,她坐中间,沈君墨坐钟漓秋对面。她只顾往碗里囤积红烧排骨吃得欢畅淋漓,没注意旁边两人暗暗的眼神交锋。那一次,沈君墨和钟漓秋使劲往她碗里夹菜,使劲和她拼酒,她是个倔强脾气,宗旨是因为酒量差就退缩不是苏小可,“你敢看不起我的酒量?”袖子一挽,拿着杯子对着钟漓秋拱了下手,“我干了,你随意。”

酒量差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弱点之一,这个弱点很少人知道,偏偏在座的两个都一清二楚,她还在脸红脖子粗的瞎蹦跶,几杯啤酒下肚,打了个嗝摸了摸肚子,恩,吃饱了,放心的睡过去。

那顿饭,她吃饱喝足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在那顿饭局上改变了她的命运,据目击者钟漓秋描述情况如下:

沈君墨脱下外套将她盖上,钟漓秋的拳头凌空就挥了过来,“帅气多金,泡妞的必备条件你全有了,很不错,可她不是你我不管你是谁,你敢动她的歪脑筋我钟漓秋头一个不答应,有钱大少的偷心游戏,小可她玩不起,你要是不想被老娘打成残疾就趁早滚蛋。”

轻松接住揍来的拳头没发出一点声响,沈君墨微笑,“假如她是我六岁就选中了的妻子并下定决心爱她一生到如今已经守了她十几年呢?”

可惜,她当时不知道啊,好姐妹钟漓秋将苏小可守护神的重任成功转交沈君墨,然后苏小可一如既往地辜负沈君墨,再然后为了救重病的钟漓秋,她被沈君墨他爷爷设计下嫁给别有用心的赵凡,车祸身死。

这个世界如此奇妙,辜负了沈君墨十二年的苏小可成了别人利用来彻底打垮沈君墨的神兵利器,到如今,她异世重生再和他同桌而坐,可却对面不识,一切好像理所当然,命中注定。

夕颜呆愣了太久,楚无忧在桌下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掌,给她碗里夹了块排骨,轻轻唤了声,“颜儿”。夕颜回过神冲他笑了笑,又对着沈君墨谄媚地夹了块肥肉,“表哥,多吃点儿哈,你已经长得很美了,再不必要为了世俗眼光苛待了自己的身子骨,哎呀,瞧你这身板瘦的啊,多吃点杨点膘,明儿个我带你到庄里四处逛逛,你已经十几年没来了,凌云山庄可变了很多呢、、、”

上官贤坏坏的煽风点火,“子远兄表面显得削瘦,其实还是很壮实的,清风可以作证,这都是爱食肥肉的功劳啊。”

君莫离笑得魅惑,“那就有劳表弟了。”动作优雅的把那块肥肉吃了。夕颜正在恶寒,突然发现碗里多了棵菜心,对面的桃花眼直直望进她眼底,“与前几日相比,表弟确实显得有些丰润了,要多吃菜心,蔬果瓜类是很养人的。”

楚凌云夹菜的手指顿了一顿,眉头紧了紧,随即给秦素瑶盛了一碗汤,招呼君莫离道,“莫离小子别理她,她从小就是个作恶的,只吃肉不食蔬、、、”

秦素瑶瞪了夕颜一眼,一个劲给君莫离夹菜,“阿离啊,你这些年过得可好,身体是否都复原了?”

君莫离端起酒杯向秦素瑶敬酒,“多谢姨母挂念,阿离已经大好了。”说完又看了看对面不吃他夹的青菜的夕颜,他颇为委屈的皱了皱眉头。

秦素瑶转头瞪着自家女儿,眼神凶恶,似是在说,表哥给你夹的菜就在那里,你看着办吧。

夕颜看着秦素瑶凝着秋霜的俏脸和碗里的菜心发愁,旁边伸进来一双筷子把菜心夹走了,拿筷子的手修长白净,中指有个因写字磕出的茧,转头一看,咧嘴傻傻地笑了,无忧将那根菜心放进了自己嘴里,慢慢咀嚼完后对君莫离轻声道谢,“无忧倒是很爱吃蔬果瓜类,多谢子远了,颜儿倒是只爱肉食的。”

君莫离眉梢挑了挑,扬唇笑道,“月衿兄多礼了、、、”抬眼看向夕颜又扫了眼楚无忧,桃花眼里更加意味深长,薄唇轻掀:“将来难以预料,说不定哪日表弟就喜欢上瓜果蔬菜,可也说不定表弟永远只爱肉食,这样的将来真是让人期待啊、、、”

上官贤没有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得像只花枝乱颤的红孔雀,眼神在饭桌上转悠,一会儿看看君莫离,一会儿瞟瞟楚夕颜,一会儿望望楚无忧,看得夕颜头皮发麻。

君莫离一语双关夹枪带棒,精明人就是麻烦。楚无忧神色淡然,抬手熟稔地给她夹菜,红烧排骨,糖醋鲤鱼,夕颜识相地低头吃饭,“不要我吃肉,这就是要我的命。”

富贵人家都有字,对别人都喊字以示尊敬,君莫离字子远,骚包上官贤字清风,楚无忧字月衿,饭桌上的寒暄都是你尊称来我尊称去,还得花脑子去辨认这个字是谁那个字是哪个,夕颜听着耳朵疼,吃饱喝足,借着去茅房偷溜了。

初次交锋,因为秦素瑶的偏心,君莫离完胜,楚小公子灰溜溜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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