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们都去围场狩猎了,夕颜在房里鼓捣一阵易容成个路人甲模样出了门,在门口碰上微微诧异的楚安,看来她的手艺还不错,这小子都没认出来,夕颜得意地捏捏他日渐丰腴的小脸,潇洒地一甩袖子,出门去了。
闻到那阵熟悉的栀子香,楚安的小凤眸里精光一闪又消失不见,冷漠小冰山依旧面无表情地回自己屋里练字去了。思琴吩咐小日小夜跟着夕颜暗中保护,自己和给夕颜收拾好被子正巧撞见楚安的玲珑对视一眼,双双皱起了眉头。
刑部天牢门口,牢头拢起袖子看着对面面黄肌瘦形容猥琐的少年,“你是冷郡主派来的?”少年谄媚地咧开嘴凑过去,一百两银票从牢头袖子底下递了过去,门牙上沾着的那根青菜刺伤了牢头的眼睛,牢头的月钱是一月五两散碎银子,天牢牢头高级点便是七两银子一个月,这一百两银子砸下来,确实让他晕了疑云,可原则还是要有,一只手刚正不阿地伸出来,“令牌!”另一只手在袖子里讨价还价,少于二百两不能进去。
少年的嘴角有些微的抽动,把牢头拉到无人处,左手指间翻动,牢头只觉得什么东西在手上咬了一下,然后少年拿了什么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他就乐呵呵地把钱塞给少年,让他进去了,旁边小狱卒问他收了多少,牢头笑呵呵地说一百两,狱卒不明白,贪心不足的牢头大人突然就发善心了。
往里面走的夕颜乐呵呵地咧开嘴,古代人肯定少见,有一种技术叫做催眠术!
夕颜很意外,冷霜竟然没来。
一两迷药和一块催眠用的令牌就把牢头搞定了,狱卒很尽职,帮她开了牢门,还体贴地退到了远处给她守门,夕颜自顾自地进了牢房,把带来的饭菜在桌上摆好,楚无忧正盘坐在铺上闭目养神,夕颜凝神看他,好像又瘦了,脸色又白了,长发垂下来,遮住了脖子上更深的锁骨窝,钟裕看来很尽责,被子不耐看却很暖和,那囚衣虽然灰不溜秋,可内里缝的是丝滑的云锦缎,桌上的茶壶的茶也是温热的,小小囚室不打眼却很适合住人。
饶是这样的条件,他还是瘦得厉害,只有一双凤眸还是闪着熟悉的光芒,楚无忧睁开眼就看到了夕颜,或者说,她一进来,他就知道了,只是不愿醒来,不愿罢了。
夕颜拉着楚无忧在桌子旁坐好,把筷子塞进他手里,笑眯眯地支着脑袋看他,“冷郡主命我给您送饭,商大人快趁热吃,留香楼新出的招牌菜呢!”
楚无忧无奈抚额,“颜儿,我说过什么?”
夕颜警惕地摸摸脸,“你怎么知道是我?”她的手艺竟没有进步吗?
楚无忧凤眸轻笑,那阵栀子香他闻了十五年,只要是她,怎能认错,胸口一阵闷气上来,想咳却忍住了,揉揉她的头发,尽量让手心温暖些才不会吓着她,“今日会有大动,我不是让玲珑告诉你别出门吗?”
夕颜眨眨眼,咧嘴笑开,浅浅地酒窝让楚无忧一阵失神,这些日子是他最难受也欣喜的日子,身在牢中自是难受,可每日都能看到这朵想尽办法来看他一眼的夕颜花,他更多的是欣喜,能多看一眼,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夕颜涩涩笑道,“我知道,我现在是冷郡主派来给未来郡马爷送饭的小厮,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之中,狐狸确实要动了,我闲得发慌,就来看你。”
楚无忧抿唇一笑,夹了块冬笋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恩,好吃!”吃了一片又一片,吃了这道换那道,吃得很是香甜,一个慢慢地吃,一个笑眯眯地看,寂静的囚室温馨美好,突然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咕隆声,夕颜老脸一红,别过头去不敢看他,她好像忘了件紧要的大事,吃午饭!
“呵呵!”楚无忧借着饭碗的掩护轻笑了声,过了会,笑个不停,似是呛着了,扶着胸口一阵咳嗽,“我还以为你是要撑死我,原来是两个人的分量啊、、、、、、”
夕颜捂住脸,拿起另外准备的筷子一阵大嚼,看着他笑得开怀,终于没那么难受了,“唔,我一睡醒就往这里来了,没吃饭,也是应该的!”
楚无忧吃饭是姿态优雅高贵,楚尚书吃饭就像猪拱进了白菜园子,呼哧呼哧响个不停,换成楚无忧停下筷子以手支颐望着她笑,轻轻地问,“子远他可是记起你了?”
夕颜黯然地笑,“没有,应该快了,不过没关系,这里一完我们就回扬州,同是归人嘛!”
楚无忧给她夹菜的手一顿,揉揉她的脑袋,黑曜石一样的眸子深深地攫住她,满眼满目都是她,“我们颜儿这么好,会记得的,他肯定会记得的!”
夕颜抬起眼看他,乌黑的眸子亮得惊人,“一定会吧?”楚无忧温柔地笑,“一定,无忧哥哥总不会骗你。”
夕颜一走,牢房暗阁走出来两人,气度雍容一身华贵,正是当初帮太子平乱后就不见人影的南宫尘和楼临云,楼临云理了理身上衣服的皱纹,嫌弃地吸了吸鼻子,“这么一个鬼地方,亏你能住上一个多月!”
南宫尘帮着他理了理袖子,转身对楚无忧问道,“那姑娘就是夕颜吧!”
楚无忧颔首,起身整整衣襟对着二人撩袍跪倒,楼临云赶紧去扶,“哎呦,你这是干什么,你是尘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快起来快起来啊!”
南宫尘拉住楼临云,凝神看着楚无忧,“月衿你这是、、、、、、”
楚无忧抱拳一拜,“舍妹楚夕颜,今后就拜托二位多多看顾了,楚无忧在此谢过!”
夕颜闷闷地跑回家,在门口撞上了急得火急火燎的思琴,“这么急匆匆的,着火了?”
思琴火大地拉她进门,“来了个姑娘,硬说是你亲戚。”
楚府小花厅,夕颜咬着糕点瞪大眼看着眼前黑巾蒙面黑纱遮头的绿衣女子,试探地问,“慕容仙?”
绿衣女子掀开黑巾惊讶地一叫,“啊啊,恩公,你还记得我啊!”
当年在潮州她听评书却没钱打赏,多亏了恩公慷慨解囊她才能头回为爹爹打出一笔赏钱,让爹爹在潮州更加有名,家里的镖行生意也从此红红火火,这都多亏了恩公啊,在骚包贤那里磨了多久才套出恩公的踪迹,原来恩公如今已经升成尚书大人了,世事果真无常。
夕颜抹汗,沉痛点头,“看来骚包贤已经被你套到手了。”
慕容仙和上官贤,照夕颜来看,就是一物降一物,杀来杀去看对头,本来是谁也看不起谁,上官贤才会包袱款款逃婚去,没想到这姑娘着实让人震撼,从潮州千里追夫追到了浔阳,目的很明确,要逼得上官贤向她求亲,然后她再坚定地拒绝,唔,这想法,忒惊悚。
两人捧着热茶好好唏嘘一番,叙旧一番,姐妹情谊啦啦上升,等到慕容仙兴冲冲地连吃带拿地回去时,已经到了革命战友的高度,夕颜承诺教她追夫术,慕容仙拍着胸脯保证,“夕颜你要我帮忙吱一声就是了,我立马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夕颜笑着挥手,慕容仙眉眼弯弯,娇俏的眉眼在冬阳掩映下闪着金光,虽然云天的尽头就是那即将大变的西山围场,可绿衣少女笑得放肆,是最无忧的年纪,上官贤能碰上这个姑娘,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