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然在床上辗转了半天,仍旧睡不着,便起身穿上衣服。她放轻了脚步,睡在外间的子清和盆儿以及盘儿根本就没听到。白亦然悄悄地走出了百草园,制止了守夜的人出声。
雨中,白亦然打着把伞,叮叮咚咚的斜雨打落在那些花儿、草儿的身上,甚至渲染了屹立挺拔的大树,凭添了一层凄迷,给人一种无以比拟的仙境的感觉。白亦然心中的烦躁的气息也慢慢趋向平静。她静静地成着一把纸伞,在雨中徘徊。
一袭白色的身影出现在雨夜里,是那样的单薄,那样的瘦弱,身上独带着一种悲哀与孤独的气息,在不经意间吸引人的目光。这种令人赞叹的纯粹的美丽,让人忍不住去默默地守护。
“四哥——”白亦然除了与自家的同胞的大小姐和五爷关系比较地好,以及大爷和二爷对其的疼爱外,就是与这个清冷孤绝的妙人儿——四爷的关系最好。这是一种真真正正的好朋友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纯粹的亲人之间的那种爱,更是令两人倍加珍惜。
“然儿,还不睡吗?”
白亦然自嘲地笑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纸醉金迷的生活只会让人沉睡,睡了那么久,也总该有所清醒的时候吧!四哥不也一样?”
“唉!”白亦铎叹了口气,“能醒已是大福,只可惜不能自拔呢!”白亦然自然知晓白亦铎讲的是现在的高官的奢侈成风的那种风气,所以连自家的侯府也不能免俗。好吃懒做者在各府里比比皆是。
“四哥,没有吃过苦是永远不懂得珍惜的,所以也不用为此惋惜。四哥应该为自己早点想好退路,这侯府毕竟不是长居之所!”白亦然关心地看向白亦铎,她只是难过这侯府是一代不如一代。若是过盛那等着的可是自取灭亡,除非成为这个国家的掌权者。
白亦铎自然明白白亦然的话,他自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在外自有些不被府里人所知晓的店铺,只是过于偏远罢了,倒也存了一笔不小的后备金。
可以这样说,这里的社会制度不像白亦然前世所知的那些封建社会的严苛,女子是被禁止出门的。这里,最起码是允许女子出门的,也重视商业,但更重视农业。所以,像如四小姐、五小姐这样的,也是在外偷偷有自己的房契的。
“四哥可有想好与小妍的事情?”在白亦然或多或少的影响下,白亦铎倒是更致力于追求有让自己动心的人,而不是单纯地有很多的女人,尽管他已有一次包办婚姻。
不是白亦然的成见什么的,她是真的认为已有现代思想的白亦铎真的不适合与那些目光短线,只注意外观的重要性的花瓶不适合,同样,性格怯弱的女人也不适合他,就像是那个难产而死的身体极弱的四嫂,真的很难让她对其产生什么好感。白老太君同样的不喜那女人,可白亦铎只是一个庶子,又有一个嫡亲孙子——白亦然的亲哥哥五爷白亦祺的光辉挡在他的面前,自然是不甚在意,何必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而闹得婆媳不和呢,得不偿失。
白亦然的开门见山是给予信任的人的,她不屑于那套在人前的虚与委蛇。
白亦铎只得给予白亦然一个苦笑,“妍儿不肯做妾,哪怕我只有她一个女人,她也不同意。”
白亦然自是明白,一个是农家女,卖身为婢,一个是身份高贵的极有前途的侯府庶子,极大的等级差距是两个人心中的坎,确切地说是董妍一个人的坎。身受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教育的一一夫一妻制为理念的董妍崇尚自由,不肯为爱情去放弃自由,去把自己给圈禁起来,那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若是有一天,凌影暮敢背叛自己,那自己不管怎样的心疼,都会义无反顾地离去,毕竟已为爱情牺牲了自己的自由!
“那就让小妍做你的妻吧!”白亦然的心软了,她见不得自家四哥眼里的悲伤寂寥。在大家族里,庶子本就是被嫌弃的,被无视的,根本就没有话语权。白亦然自然知道消息最近白亦铎是被逼着再去娶亲,确切地说是娶权势来巩固日益要倒塌的权利金字塔,尽管侯府已被迫地站在了与暮王同一战线上,但也不得不为自己留一条后路。那么作为农家女的董妍,想都不要想,她会成为那个媳妇候选人。
“做妻?”白亦铎摇摇头,“妍儿的身份——”
白亦然轻轻一笑,“小妍的农家女的身份是改不了的,那何不拈造一个身份呢?”
白亦铎还是为难地摇摇头,“没有人会是去收妍儿这么一个不能为其带来极大的利益,反而会造成一个污点的一个义女的高官的!”
白亦然自是知晓白亦铎说得对,高官是不会去收的,因为亲女儿总比半路收的会为自己蒙羞的农家女来得好。白亦然的极其漂亮明亮的眼珠转了转,“那把小妍变成商女不就行了,商女也许会比仕女更让侯府所需呢!”
“你是说——”白亦铎若有所思地看向白亦然。
“嗯。”白亦然肯定地朝白亦铎点点头,“四哥,我与流裳阁阁主浅流有极深的交情,小妍与他也是熟识。浅流是不会拒绝这个要求的,他会更乐意自己帮上了忙,小妍就像是他的亲生妹子一样。”
白亦铎的脸色还是不见好转,略微一犹豫,还是对白亦然说出心中的担心,“然儿,我只怕妍儿是不会同意。她是个骄傲的人,不喜欢麻烦别人,而且还是这么一通大事。”
“放心吧!我会劝小妍的,这榆木脑瓜会开窍的。不过,小妍的家乡离这儿甚远,来回一趟就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想还是跟着四哥去一趟为好,也能让小妹偷个闲,散个心的。老祖宗和母亲那儿,我会去恳求的。四哥,小妹在这儿先提前祝福你抱得美人归。”
“然儿,谢谢你!”白亦铎清冷的神情总算是有点暖意,眉间的忧愁也消淡了不少。
白亦然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四哥,你是不是快要被外放了?”
“嗯。”白亦铎点了点头,白亦然若有所思地看了半晌白亦铎,“怎么了?”
“四哥,我很高兴你可以脱离那个恶心的女人。”白亦然与白亦铎相视一笑,自是明白那个“恶心的女人”指的是哪根葱。
郭洁,你胆敢破坏我四哥的幸福的话,我会让你求生不能的,求死无门!这次不管谁求情都不能阻止我除你这个祸害的,就算是你怀着我白家的骨肉也一样,更何况这肚中是谁的种还不一定呢!白亦然的神情越发的严肃,身为其哥哥的白亦铎自是察觉了,仔细一想便明白了。
“然儿,上次多谢你救了妍儿的命!”白亦铎顿了顿,“要是再被我发现郭洁敢把主意动到妍儿的头上,我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四哥放心,就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媳妇,就够这笨蛋喝几壶的。老祖宗,已经放出话了,要是这笨蛋再犯到我的头上,她绝不会再插手,保不准老祖宗会亲手收拾她。”白亦然不会对一个人犯的错误一而再的放过,放虎归山,给自己制造麻烦可不是她会做的。
白亦然刚一回来,就发现房内多了一股不属于这百草园的气息,而且是种熟悉的味道。
轻轻地撩开帘子,映入她的眼帘的是一袭亮丽的暗紫色的衣衫,白亦然的神色暗了暗,眉间的防备也在霎那间放下。
还不等白亦然回过神来,她已被亮紫色衣衫的主人给卷去了,扑在了亮紫色衣衫的主人的身上。“影——”白亦然咬牙切齿地吐出那只不安分的手的主人的名字。
嬉笑着的凌影暮自是发现了白亦然的怒气,他清楚地了解到凡是白亦然一本正经地喊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就是她生气的时候。凌影暮略带可惜地停止了对其的骚扰。
“小东西,很累吗?”凌影暮揉揉白亦然的额角,恰到好处的揉法令白亦然在不经意间昏昏欲睡,无意识地呻吟出来。
凌影暮的小腹一紧,恨不得把眼前的女子揉入自己的体内,可是无奈的不能,她太小了,再怎样,也不会变态地去侵犯一个还没完全发育的“幼童”吧。凌影暮只得无奈地苦笑,这种苦差事真不应该揽过来,自作孽不可活哪!不过,为了怀中的小家伙舒服,他肯定会选择让自己不舒服的。真是的,遇到小东西以后,就经常自虐,还是甘之如饴的!
凌影暮的目光柔柔地注视着白亦然的睡颜,那种眷恋的神情在他的眼中深深地体现出来,慢慢地融入了越发淅淅沥沥的雨色中,圈起一圈又一圈的余韵。
似乎,在凌影暮的怀中,白亦然睡得格外的香,真的好香。白亦然的眉间的苦闷全被一点一点地柔意所取代。慢慢地,也许是受了怀中的人的极其安详的睡颜的影响,凌影暮也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