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手轻轻捏住了那把刀,喻呈一惊,睁开双眼,看见了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
她挽着他,徐徐飘在空中,追兵被远远甩在脑后,四周的景色不断变换,风吹起他肮脏的衣角和她柔软的发丝,二人靠的很近,几乎听得见彼此的心跳。
“鼎灵,怎么是你?”喻呈还没从杀戮中回过神来,满脸是血,愣愣地看着她。
“我救你,你不是应该感激我吗?”鼎灵朝他一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俏皮。
“你该不会要我以身相许吧?”喻呈“嘿嘿”了两声。
“你知不知道你装傻装得特别聪明。”鼎灵淡淡地看了喻呈一眼,略带讽刺地说。
“何以见得?”喻呈收起笑容,认真地问。
“你的心一直跳得很沉稳,一点也不像你表露出来的那样轻浮。”她直视着他,目光明亮而恬静,“隐藏自己的人,不外乎两种,一种自暴自弃,一种蓄势待发。”
“不是,”他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似在自嘲,“我是个没有野心的人,不贪图权财,也不留恋美色,只奢望只砖片瓦,淡泊一生。可我总觉得,如果顺着上天安排的路往下走的话,我会失去很多人。”
“为什么?”鼎灵微微偏着头,疑惑的问。
“好像有什么在未来等着我,不是什么好的东西,但我必须往那儿走,因为路只有一条。”他的眼神干净而澄澈,像一面纤尘不染的明镜,倒映着急速后退的山山水水。
“我猜错了,原来这世上还有第三种人。”她眉头微蹙,仿佛在想着什么。
“镇界鼎中虽然孤寂,但总归不必沾染俗世的尘埃,真好。”他轻轻说。
“看来你沾染了不少呀。”她挪揄。
“此话怎讲?”他扬了扬眉毛。
“那位叫宁初的姑娘,就是你的尘埃吧?”她掩嘴窃笑。
“怎么会呢,你有何证据?”喻呈缓缓别过脸,不再看她。
“你初入镇界鼎时,头脑受了震荡,神志迷离,记忆紊乱,按道理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但你却脱口叫出了她的名字,这难道不是证据?”鼎灵认真地说。
“我乃堂堂大侠,你怎能用‘按道理’这三个字来揣测我?”喻呈理直气壮地反驳。
“早知你如此赖皮,我便不与你辩驳了。”鼎灵瞪了他一眼。
“我们这是去哪儿,你该不会要抓我回去成亲吧?”喻灵嬉皮笑脸地说。
“三重天,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吗?”鼎灵看了一眼脚下的山峦。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三重天?”喻呈警觉地问。
“鼎中有一面镜子,可以映出这个世界。我闲得无聊的时候便爱看一看俗世间的种种。”鼎灵回答。
“原来如此。对了,你不是不能离开镇界鼎吗?”喻呈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没错,为了救你,我只得破鼎而出,生生减了五千年修为。”鼎灵深深看了喻呈一眼,好似在问:你该怎么补偿?
“这......谢谢你。你在鼎中,也能看见异弥吧?”喻呈心中愧疚,不愿多言,赶紧转移话题。
“当然能。”鼎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他有没有什么缺点,什么......薄弱的地方?”喻呈半是好奇半是认真地问。
“没有。”鼎灵摇了摇头。
“没有缺点的魔头?世上还有这等奇葩?”喻呈冷笑道。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和你一样,背负了太多。”鼎灵说着,心中好似若有所思。
“杀人不眨眼的禽兽,也懂得什么叫背负?”喻呈轻蔑地哼了一声。
“即使再十恶不赦的人,心中也有一方不容玷污的净土。”鼎灵轻轻地说。
他不愿与她争辩,二人一时无言。不多时,她突然加速,带着他升入云朵之中。气温骤降,他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怀着“再不说话非冷死不可”的想法,他没费多大劲儿就找到了另一个话题。
“异弥抓喻灵他们几个做什么。”他浑身颤抖,上下齿“咯噔咯噔”地打着架。
“画符,布阵,开天,入魔界。”她回答。
“这里不就是魔界吗,”他转念一想,恍然大悟,“你是说,那个真正的魔界?”
鼎灵颔首道:“对,五千年前,魔族的先祖为了躲避战乱,将空间撕裂,带着各自的家眷来到了这片土地上。五千年前,异弥年龄尚小,来这儿之后,耗尽所有魔灵,想救出那个还被困在魔界的同伴。”
“他没成功?”喻呈颇为诧异,他没有想到异弥居然也有在乎的人。
“对,他没能入界,魔灵尽废,只能重头修炼。”鼎灵补充说。
“那他为什么要抓青涟?”喻呈愈发不解。
鼎灵解说道:“封天印乃古前辈所画,青涟是古家人,她的血是破除封印的关键。但破除封印后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或许,魔界早已在五千年前的战乱中化作一片虚无,或许,战乱已经平息,那里国泰民安,一片祥和。”
喻呈正欲再问,双脚却突然踩到了坚实的土地。
“三重天不是里暖阳殿很近吗,怎么飞了这么久才到?”他疑惑地问。
“我很喜欢跟你说话,所以绕着这儿转了好几圈。不想你越问越多,问得我都有些烦了。”鼎灵面色有些怪异,瞟了喻呈一眼,好似在衡量什么。
......
......
邛岭高耸入云,其巅有一辽阔的平地,仿佛刀削而成,常年云雾缭绕,时不时传来阵阵仙乐,被世人称做三重天。
三重天上有瑶池,绝世美色栖于此。
一朝大战穹苍赤,万里孤魂泣不止。
这首歌谣描绘的是人鱼一族被异弥屠灭的惨剧。
山顶常年阴寒,瑶池中却冒着白色的热气。喻呈站在池边,耳边仿佛还回荡着人鱼一族凄厉的惨叫,颇有些心神不宁。
“异弥只知用蛮力破天,却没有在这里下过功夫。”鼎灵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玩意儿。
喻呈定眼一看,那竟是个缩小版的镇界鼎。
“池下有一扇通往魔界的大门,镇界鼎便是打开那门的钥匙。”鼎灵凝视着手中的小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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