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钦听到脚步声,抬眼一看,萧若正朝里面走来。萧钦连忙站起身来,萧若快步来到近前,只是隔着一道门,两人只能相对而立。
萧钦的心早就已经乱了,这会见着姐姐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萧钦回身看了看躺在床上没有动静的林雪妍,伸出手去拉着萧若柔夷,却发现萧若眼角犹有泪痕。萧钦也没多想,以为是担心自己过甚了。
萧若心中也是难以平静,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给了她太多的震撼,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萧钦。只是任由萧钦拉着手,眼神痴痴的看着他。
李征古走了进来,看见萧若在监牢里,面色变了一变,不过很快又释然了,萧若能进得牢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手下人的那点破事也不是现在才有的,现下管不了那么多,办正事要紧。
李征古咳嗽了一声,萧钦和萧若都同时扭过头来,萧钦看见李征古倒不觉有什么,萧若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陌生人,脸红了红,把手从萧钦手中抽了出来。只有林雪妍仍是躺在床上没有动弹。
“这位想必是萧家大小姐了?”
“小女子萧若见过大人”李征古没有穿官服,萧若不知这是哪一位大人,施了一礼。
“本官宣州节度使李征古,贤侄女不必多礼。”李征古心知萧若是不认识自己的,躺在一边的林雪妍怕也不一定识得。
李征古亲手打开了牢门,进到里面,萧若也跟了进来。林雪妍听到李征古的话,从床上坐起身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征古,小拳头握得紧紧的。萧钦一直暗中注意着林雪妍,先前见林雪妍没什么动静,还以为她有多冷静。哪知道是那天李征古登上城头,天色太暗,林雪妍并没有看清面容。这会见她这副样子,知道她定是刚才听到了李征古的自我介绍,知道这人就是下令杀害数百难民的元凶心中愤怒。
萧钦心里也有些怨恨,不过理智告诉他此刻不能和李征古冲突,想到这萧钦也不跟李征古行礼,径直走到床前握住林雪妍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背后的萧若见这情形,又是一阵伤神。
李征古见萧钦不行礼倒是不以为意,转头对萧若言道:“贤侄女,我和萧大人有要事相商,你和这位小姐且先行回去。”见萧若不动,又说了一句:“贤侄女放心,我只是和萧贤侄说点事,说完他就可以回去了。”
萧若听到这暗自松了一口气,萧钦此刻只想让林雪妍快点走,不然起了冲突反而害了她。见李征古这么说,忙拉起满心不情愿的林雪妍,把她交道萧若手上。萧若虽然心里有疙瘩,可这这时候也没法说,只好和林雪妍走了出去。
“贤侄不必生气,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要知道我若是不这样做,你这件事可就要闹到京城了。不是我危言耸听,朝中有人是唯恐天下不乱,若是知道萧侍郎的儿子包庇反贼,这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是么?那林雪妍还在,你不用赶尽杀绝么?”萧钦心知事情没他说得这么简单,自己被打入大牢还说是为我好。
“我已经和你叔父商量过了,你回去按你叔父交待的办就是。”李征古一愣,还是明白了林雪妍想必就是刚才的女子吧。
“今夜你就只能在这牢房之中度过了。”李征古好像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萧钦觉得奇怪,你刚刚还说要放了我怎么又反悔了么?
李征古看出了他的疑惑,可什么也没说,转身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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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萧钦回到家中,萧业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钦儿,昨天的事李大人已经和我说过了,李大人的意思最好是不留活口,那女子和你也没什么关系,不是么?”
“叔父,你怎么能听李征古的呢?林雪妍是我的妹妹,我决不能让她死在李征古的手里。”
“钦儿,古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那林雪妍与你无亲无故,你何必为这事耽误了前程。”萧业说完想起夫人昨天对自己说的话,难不成真的如她所说,又问了一句:“你是不看上她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身世可怜,再说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弱女子,为何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你真的不是贪图她的美貌?不过这也是你父亲的意思。”萧业接着说道。
“父亲?父亲知道这事了?父亲不会这么做的。”萧钦一阵心凉,父亲远在京城竟然这么快就知道这件事了,还做出了这个决定,看来这件事还真不可小觑,但父亲竟会如此绝情么?要对一个弱女子下此毒手。
“钦儿,你还小,这官场之中,波云诡谲,一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我和你父亲都是为你好,不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陪上了前程。”
“我宁愿不要这前程,也不做这种禽兽之行。”萧钦一时激愤,长身而起。
“你干什么?你若是连这点定性都没有,还出来做官做什么?给我坐下”萧业怒道。萧钦也是一时没想过来,闻言颓然坐下,不过要让她杀林雪妍那是决计办不到的。
萧业也想不明白,这萧钦今天是怎么了,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子这么不冷静。萧业是大风浪里走过来的,人情百态,是是非非见得多了,对萧钦的举动很是不以为然,思索了一会,还是认为萧钦不过是贪恋那女子的美貌罢了。萧业心想,你还未出宣州,却不知这天下之大,容貌出众的女子何止千万?若是每见一个便这样,那前程还要不要了?
古人视女子为男人的附庸,又怎么可能为女子舍弃前程,要说那始乱终弃的事倒是常有发生。《莺莺传》里的张生不就是对崔莺莺始乱终弃么,可叹崔莺莺一腔情意,被遗弃后还只能自怨自艾,张生目莺莺为“妖孽”,怕她阻碍了自己的前程,这倒正合了后世许多“红颜祸水”的论调。
要细说起来,若是男人自己没有本事又怎么能怪在女子身上,偏是女子地位低任人鱼肉罢了。写《莺莺传》的唐代宰相,大诗人元稹还在文中夸张生深明大义,不为女子所惑,可见这样的思想由来已久,早已是根深蒂固,倒也怪不得萧业。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只有一个办法。林雪妍必须改名换姓,就留在萧府做一个婢女吧。”萧业摇头叹息。
“这怎么行,让她做婢女岂不是太委屈了,我已经认妍儿做妹妹了。”萧钦可不知道萧业已经是退让了许多了,仍是按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混账,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就不配做我萧家的子孙。”萧业勃然大怒,自己已经退让,没想到萧钦这么不识好歹。
萧钦正待开口辩驳,林雪妍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萧业施了一礼,开口道:“老爷,我愿意在萧家为婢”
萧钦嘴巴张了张,正想该怎么说,却见婶婶和姐姐也走进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