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打过五更,若水就已收拾停当了,她要赶在宇镇上朝之前见到他,抱上那个装着千鸟裘的丝帛包裹直奔后花园。
每天的这个时间童越都会在这里练拳,若水四下张望着寻找着他的身影,她想要知道昨定王爷是在哪里睡下的。
还不及她找到童越,童越已然先看见她向着她跑过来了,“邱小姐早,昨儿王爷去卧房没看见你,还有些担心呢,您怎么搬出来呢?”
若水脸上是轻轻的、涩涩的笑容,“没什么,我有事想见见王爷,他昨儿是在哪儿睡下的?”
童越嘴里卧房那两个字刚刚出口,若水的人就已经跑出去了好几步,她一定要赶在宇镇上朝前见到他。
跑到卧房门前,只见卧房的门开着,下人们低着头、齐刷刷的站在门外鸦雀无声。
她探着身子向里边看了看,原来这定王爷似是到现在还在睡着,听起来呼吸声均匀有秩,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难怪外面这些人都不敢妄动。
宇镇昨夜在吕平阑去后久久不能入睡直到过了三更才朦朦胧胧的睡去,此时正在梦里挣扎。
忽然觉得有人轻轻的在摇他的手臂,慢慢张开眼睛若水一张含嗔带笑的脸就在他的眼前,他有点不敢相信抬起手揉了又揉,看了看外边这才确定眼前的真实。
他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自然也就看见了若水手中的那个包裹,这个东西让他一下子彻底的醒了过来。
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他猛的坐了起来,尽管若水也有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但宇镇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过迅猛,两个人的额头,‘砰’的一下撞在了一起。
若水被撞得眼冒金星,两耳之内尽是钟鼓齐鸣,用手捂着额头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宇镇却好似浑然不觉,用力的抓住若水的肩,几次想开口又几次停住,最后他向外喊着,“童越,去叫童护卫。”
若水一听他唤童越来,以为他是要去上朝,忙张开眼睛想叫住宇镇,哪知一脸愁苦的宇镇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将她肩上的双手松去说了句,“还是我送你吧。”说完就起身去寻外衣来换。一头雾水的若水这会儿才放下额上的手,“去哪?”
她这一问倒叫宇镇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回过头来,“不是长青堂吗?”
若水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要我去长青堂做什么?”
这个时候宇镇才想清楚了些什么,也感到额头上的痛,抬起手来轻轻的揉着,却偏偏在这个当口听到童越在门外请他示下的呼唤,他本想让童越为他去朝中告假,显然现在已没有这个必要了。
忙借着这个空当捂住半边脸偷偷的瞄了一眼让他弄得晕头转向的若水心里暗暗的笑了起来,口中支唔着、手上推着若水的背,“若水,大哥要换朝服了你先出去一下,有什么事等大哥回来再说。”硬是将若水推出了房间。
这天宇镇回府时残阳已舔尽最后一缕光芒从这个喧嚣的京城上空消失。
用过晚膳的宇镇换上了家中的便服一件藏青色的长衫,静静的坐在书房闭上双眼,他习惯的将每天在朝堂之上的经历从头至尾的在心里过一遍。
但是今天他一闭上双眼,来到他面前的却是早晨的那一幕,若水这丫头该不会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吧,想到这儿他的眼睛再也闭不住了,笑意也浮在脸上。
宇镇从不追逐生活上的奢华,所以在他的府内没有过多的装饰和修葺,一切都维持着这个府地原来的面貌。
他任由自己的脚步随意也能带他去他想去的地方,突然他的脚步停住了,一个人影阻住了他的前进。
他的心里对这个人有点恼火,他讨厌有人在他很惬意的时候来打断他,所以他抬眼看去的时候就在眼中装上了不满意,他看见的是耶律百可,“你该在房内休息才对?”
耶律百可跪在了地上,头上的伤依然醒目,“王爷。”这一声唤过半天才听到定王爷的回应,“你有事要和我说?”
一直在猜测着定王爷心意的耶律百可被他这样一问反倒语塞,宇镇一声冷笑,“你要利用人家也要拿出点诚意来吧,起码要态度上看起来恳切点。”
这句话让地上的耶律百可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关于她的现在他到底知道多少,说出来的声音也有些怯意,“王爷,你----”
宇镇盯着她,“可我不知道你要我为你做什么?不过只要我力所能及的话,我会为你做的。”
他将目光放得很远,他不想让那些潮水般的记忆再一次倒回。
“请王爷帮我打听我父皇的下落。”
宇镇一蹙眉,“大辽所去何止万里,就算是我有心也力所难及呀。”
“我相信王爷有这个能力。”
宇镇再一次低下头看着这个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女子点点头,“好,就当我报答你的手下留情好了,到那时你我就两不相欠,我也不再限制你的去留。”
耶律百可再一次给宇镇行了大礼,昨天是他将自己直接抱回房间,是他一直在自己的床边守候,
是他让人备了素粥,
这会他又答应为自己寻找父皇的下落,这一切该是让任何人都感动的,
可是却让她的心里升起悲凉,他还是从前的那个他吗?
今天的他还能够和从前一样吗?
宇镇也在心里不停的问着自己真的是这样吗?
终我一生也只能为她一个人感动吗?
也许吧,也许这就是我今生的宿命,前世于她有着这样的因果。
刚转过回廊,远远的望见若水房间内摇曳着的灯光,那灯光在他的心下播散开来的是无尽的温暖。
这让宇镇停了下来,莫名在他的心里有了这样的期盼,他在等待着若水将纤细的身影浮上窗。
独自沉醉在晚风中的赵宇镇被夜色隐去了那件藏青色的长衫,只剩下那张泛着光的脸庞在夜色中格外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