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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殿试

銮圣殿坐落于王宫的中轴线上,金顶琉璃,雕梁画栋,檐角四只龙首与祥云代表了祥瑞,而殿前四根漆金大柱上的盘龙则代表了绝对的王权。

这里是国王与百官议事的大殿。今日,国试的最后一场,殿试,将在这里由国王和王后亲自主持。

“旖ni,我是第一次进王宫。你呢?”常忆似乎认定了旖ni是自己的朋友,很是亲近。

旖ni笑道:“我也是第一次。”

“你紧张吗?”常忆说着,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吐了出来。

旖ni笑着拉了常忆的手,微凉的触感表明常忆很紧张。再看其他人,有人谈笑风生,有人皱眉不语。

“旖ni,你一点儿也不紧张吗?”常忆见旖ni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嘴角的笑一直挂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紧张,该是自己的,跑不掉,不该是自己的,争不来。”

常忆思忖着这话,一时反应不过来。

终于到了正午时分,只听殿门前一名宣旨官用洪亮的声音道:“殿试开始——”

旖ni深吸了口气,随着众人走进了大殿。一进殿就看见殿上并身坐着国王和王后,两人均是金丝羽衣,外罩坠玉红锦披风,只是国王头上的那顶金龙珠帽表明,王权在他的手中。

殿下则坐着大贺的储君,一身烫金锦衣,紫金玉石逍遥冠束发于后。

旖ni定了定心神,规规矩矩跟大家一起地跪在殿中央。

“诸位才子平身。”柔和的声音从大殿上方传来,“国试历时一个月,终于到了殿试。大贺求贤若渴,如今见到诸位贤士,朕与王后、储君实为高兴。诸位不必紧张,亦不必有所顾忌。今日朕就给诸位一个机会,让你们畅所欲言。朕只有一个要求,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国王温炳滢的声音虽温和,却透着稳健与威慑,让人不由得想要臣服。

然而旖ni听完这番话,心中好笑。

其实所谓殿试,不过是朝中势力的较量。国试前前后后五次考试,前四次都还算公平,偏偏这面君的殿试,反倒可以大做文章。

殿试由国王和王后出题,入围的十人一一作答,然后由选出的十位官员为其打分,依分数高低而封官职,最后再由国王和王后过目。表面看似公平,其实这十位官员可暗箱操作。排名与官职在还没殿试前,就已经大致有了眉目。

入围殿试的人水平相当,谁高谁低,讲究不清,因此官员定下的结果,国王和王后也很少改动。

不过,事先做了安排的,都是在朝中有权有势的人。那些无权无势的,也只得盼望能够入了哪一派的眼,大树底下好乘凉。

旖ni刚才观察众人,果然有几人是一脸的轻松。官场是没有狼烟的战场,国试要实力,也要势力。

殿试的考题已经分发到十人手中。题目分别是“治国”、“安邦”、“扩疆”,任选其一加以论述。

要求只有几百字,又可畅所欲言,看似简单,实则很难把握。在国王和王后、储君的面前,在百官的面前,众目睽睽,也许不知哪句话就得罪了人。

殿试,已经是官场的第一步。

旖ni拿着考题,考虑的不是这些,而是如何能够吸引那个人的注意。

此时,已经有几人上前作答。声音高亢,侃侃而谈,很有感染力。一些老臣不住地点头。

旖ni埋下头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思路上,不去听他们的讲演。自己只要做到言之有理即可,不必石破天惊,关键是如何一招中的,为日后埋下伏笔。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让旖ni抬起了头。上前做答的是常忆,身子崩的很直,两只手在身侧,握成了粉拳,原本轻快的声音此时已经有些颤抖。

不过,紧张并没有让常忆的思路受阻,女子特有的柔和伴着娓娓道来的国之大策,让人不由得想去聆听。

“大凡治理国家的方法,必须首先使百姓富裕起来。所谓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百姓富裕就容易统治,百姓贫穷就难以统治。古人言: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陵上犯禁,陵上犯禁则难治也。大贺如今虽然富足,却仍旧不能做到人人富裕。南方水灾,北方旱灾让很多百姓流离失所,耕农的数量也有所减少。大贺立国数载,若要长治久安,必以养民为重,以富民为任。”

一番话下来,常忆圆圆的脸因兴奋和紧张而染上绯霞,朱唇轻启,微微带喘,小女儿的娇羞与美好尽显。

而此时旖ni却是一愣,自己的想法竟然与常忆如此相似,纵然自己有三寸不烂之舌,妙语连珠的本事,一个雷同的观点也已不足为奇。

旖ni看向殿下的储君。储君温昔鉴遗传了父亲的美貌,即便是能人巧匠,恐怕也雕刻不出如此精致的面庞。一双淡眉如柳却不显女气,长而弯的睫毛下是一双黑漆的眸子,星辉流转,鼻若悬胆,口若朱红。

这样的男子,是该喜欢风雅文辞的,是该喜欢风花雪月的,那自然对富国安民有兴趣。不过……

旖ni思索再三,终于下定决心,上前一步。

旖ni双膝轻曲,慢慢施了一礼,“刚才常贤士所言之理,民女实为同感。只是,大贺位于大陆中央,周围小国无数,又北有周漉,南有宏国。大贺地貌以平原为主,边疆无山无涧,无海无江,易攻难守。

另外,周漉国虽覆灭了前薛氏王朝,国力尚待回复,但现任国王雄心勃勃,时常走动周边小国,蠢蠢欲动,不可忽视。

宏国数十年来,犯境之事繁多,南方边境百姓早有怨言。再加之,两年前,宏国九公主在大贺遇刺身亡,已成我大贺的把柄。宏国若要出兵,绝不是出师无名,而周边小国也可趁机为自己的利益而战。治国必先安邦,富民必先定民心。国之不存,恰若皮之不存。”

旖ni说完这番话,长出了一口气。那双星眸中的一抹惊鸿,让她知道,她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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