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绡的脸涨的通红,声音细如蚊豽:“况且紫绡有喜欢的男子了……”
夜遥不禁笑了,回头打趣的看着紫绡,紫绡脸更红,低声埋怨了一句:“王妃……”手中动作加快,不忘将手头工作仔细做完,便连忙告退了出去。
紫绡一出去,夜遥的嘴角的弧度便瞬间垂了下来,她郁闷的往床上一倒,撑着眼睛看着床顶垂下的璎珞,身体累的不愿再动分毫,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焦急躁动:逸宁的功夫很好?今日见着他毫发无伤的回来,她心里自然是松下。可是那个刺客呢?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他的确是受了伤的!难道逸宁把他给杀了?
一边想着,夜遥越发的觉得害怕,虽是累极却半分睡意也无,翻来覆去一阵,猛地起身,在房间内来回的踱着步,脑子里只来回旋转着一句话:他怎样了他怎样了不要有事啊不要有事……
来回间,忽然有一只手揽过了她的肩膀,夜遥悚然一惊,心突突地跳着,张嘴欲呼。那人却手臂一紧,整个人瘫在了她的身上。鼻尖隐隐闻到一丝熟悉的气味,她心头一喜,连忙回头:“师兄?”
身后的人似乎力气全无,没有回答她的话,只将整个重量压在她身上。夜遥连忙吃力的扶了他到床上躺好,扯下他脸上的面罩,一张惨白的脸映入眼帘。
视线往下移几分,夜遥赫然发现他身上衣服已经湿透,颜色暗深,夜遥伸手一摸,心止不住又沉下去一些:竟然是满手的温热湿稠——血!
“师兄!”一边轻呼着,夜遥扯开他的上衣,一边拉过他的手腕搭上脉搏:谢天谢地,只是受伤,没有中毒。身上一处显眼的剑伤,正汩汩的往外冒着血,并不是要害,止住了血问题应该不大。
来不及松一口气,夜遥目光扫过,看见凌远卿的身体上横七竖八的密布着伤口,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无一例外的流着鲜血。只是看样子和那道剑伤不是同一人所为。
只是除此之外,凌远卿的身上还纵横交错的布着一些疤痕,颜色不一,大小各异,一道一道狰狞异常。显然是多少次不同时候造成的旧疤。
他到底是怎样才会惹来这样一身的伤痕?来不及顾及这些,夜遥起身翻箱倒柜的寻出了些瓶瓶罐罐,幸亏她总喜欢研制一些医药,随身也总带着一些。来到靖北王府多日,也在这房间里藏了不少治疗伤症的好药。
夜遥从药瓶堆中挑出了几瓶,先拿一瓶绿色的药膏往凌远卿的伤口上细细抹去,又拿起另一罐白色粉末往他伤口上均匀的撒上了一些,再找了些干净布条,轻轻的为他包好。
做完这些,夜遥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想想今晚也就只能这样了,她不敢现在大张旗鼓的出去找些更好的法子来治他。
撑着脑袋,她趴在床沿上看着凌远卿的睡姿,此时的他如同十岁那年一样,依旧是那个长得神仙一般的人儿,紧闭着一双眼睛,眉头轻蹙,睫毛如一对蝶翅般微微地颤动着。只是原本白皙的脸庞,此时却是如纸一般苍白。
夜遥看着有些心痛:他不是早在她大婚那天就回去了么?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还出现在皇宫,出现在漱玉宫,出现在逸宁面前。他就是那个刺客吗?他到底想干什么?
做完了所有的事情,夜遥这才感觉到身体与心灵的劳累。带着满脑子的问题,迷迷糊糊不待想清,疲惫向她汹涌袭来,不多会儿,她趴在床沿也渐渐睡去。
醒来时天还没完全亮,透过窗棂只觉得天光隐隐泛白,夜遥睁开迷蒙的双眼,转了转酸痛的脖颈甩了甩麻木的手臂,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正盖着一层薄被,抬头就对上了凌远卿若有所思的目光。
“师兄。”一声轻呼,凌远卿目光似是从渺远的边际回来,看向她,苍白的唇扯出一抹微笑。
不等夜遥问,凌远卿便主动交代道:“我便是那宫中的刺客。”
凌远卿难得的坦白,夜遥也不打算跟他绕弯子:“你身上的是沈逸宁伤的?”
“不全是。”凌远卿淡淡一笑,坐起身来,摆出一副很有精神的跟她笑着,“你也看见了,我身上的那些伤口。那些杂密细碎的剑伤是你们家相公给刺的。能伤的了我,武功倒是不错……”他撇撇嘴继续道,“不过要不是我先受了伤,他哪能这么轻易伤的了我!”
“那道深些的剑伤呢?”夜遥紧接着问。
“那道么……”凌远卿又靠回去,慢吞吞地答道,“想不到除了我,还有一个大胆的,偷东西都跑到漱玉宫去了!我到是没料到有人会好巧不巧的与我同时去那里,一不小心……”他耸耸肩,看着夜遥,“就成这样了。”
“还有一个?原来不是跟你一伙的……”夜遥喃喃道,吃惊一瞬,很快抓住重点,“你去偷东西?”
“是啊!”凌远卿无所谓的点点头,继而面露正义的道:“你以为我怎么这么有钱?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侠盗,专门劫富济贫的!皇帝那么有钱,我当然去偷他了!”
“嗤!”夜遥翻他一记白眼,“你骗谁呢?侠盗?你大手大脚花钱时怎么没见你侠?劫富济贫?那你至于要把守卫的护卫宫女全都杀光?”说到这里,夜遥又不免觉得气闷,“那么多人命啊!你们就这么视如草芥?偷个东西你就……”
“错!”凌远卿打断她,悠悠道,“我没有将他们全杀光,那是另外一个刺客,他一半我一半。”
“你……”夜遥无语凝噎,明知道跟他讨论生死权利问题是白费力气,自己也实在没有立场可以发火,更何况师兄受伤,她更不人说什么。暗自憋了一会儿气,终于平复了心情。这才睨他一眼,也学着他的语气悠悠道,“你是去偷墨玉匙的吧?”
凌远卿凤目微微一扬,瞬间隐去眼中的惊愕,语气中不见一点波动:“没想到沈逸宁倒是对你放心,这样的事情也对你讲。”
夜遥撇撇嘴,不欲与他争辩,直截了当的说:“别绕开正题。”
“是。”凌远卿手一摊,轻松的吐出一个字节便向后靠去,刚一倒下,又“咝”的一声坐起来,凤目轻扬瞪向夜遥,咬牙切齿表情痛苦。
夜遥笑眯眯的取了个枕头放在他身后,一边扶他靠上,慢条斯理的开口,十足是他的语气:“你身上的伤口多着呢,可得小心!师妹我呀,昨天见着师兄重伤不支,一时关心则乱,为了让师兄早早的好些,一不小心就下猛了药。”她伸手揉揉脑袋,“哎呀!我昨天用了哪几味药来着?糟了,我好像忘了!”
她夸张的捂着自己的嘴,做苦闷状的看他:“师兄不知道吧,你师妹脑子构造还有些不同,左边装着面粉,右边装着水,偏偏就不能想问题,否则满脑子就全成了浆糊,唉……越想越乱,恐怕是一辈子不能记起来这药的解法了……”
“师兄……”她一边摇头,一边叹息着看向凌远卿,眼底透着一抹藏不住的狡黠。
“你……”凌远卿看着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恨恨的又发不出火,只好啼笑皆非的看着她,无奈道:“你想知道什么?”
听到凌远卿松口,夜遥识趣的立即收了脸上欠扁的神情,正色道:“你不是走了么?怎么还会在这儿?”
凌远卿笑的玩世不恭:“没走。偷墨玉匙。”
“你要墨玉匙干嘛?”
“喜欢宝贝喽!人人都想要的宝贝,我更是志在必得。”
“墨玉匙究竟有何作用?你们竟人人都想要。”
“你不知道?”这次是凌远卿声音惊异了,不过一瞬,语气转为平静,慢吞吞的说,“也是,你失过忆,脑子不好。又被师傅关在山上十年,自是不知道这三岁孩童皆知的事情。”
夜遥目露凶光,摆出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凌远卿却丝毫不受影响,淡淡瞟她一眼,悠悠道:“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传说集齐三块墨玉匙便能开启什么宝藏。”
“就这样?”夜遥奇道。
“就这样。”凌远卿摊开手掌,“解药。”
“骗谁呐!”夜遥一巴掌拍开凌远卿的手,“一处宝藏就值得逸……你这么抛头颅洒热血?”
“是啊。”凌远卿闲闲道,“你却不知这一处宝藏究竟有何乾坤。传说中‘得宝藏者,得天下足矣’。炀、漠、炙崤,天下三国两族,谁不想通过它来一统天下。”
“……传说?”夜遥叹口气,白眼翻得有气无力,“就这么个虚无缥缈的传说,你们就前赴后继的执着追求?”
为了传说中的宝藏?得宝藏者得天下?且不说这个传说真实性有待考察,就是真有这么一处宝藏,到底是有多少财宝,才足以倾尽天下啊?那些妄图评价宝藏争夺天下的人,他们都没脑子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