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怎么突然回来了!
夜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手握着遥控器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家的沙发上,空调呼呼的转动,面前的电视机正开着,哭哭啼啼地演着韩剧:无非是出身悲苦的女主角与豪门公子相爱了,经历千般阻隔万般磨难走到了一起的故事。故事正演到女主角狗血的得了绝症,死在男主角的怀里,男主角痛苦万分不顾形象地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地方……
汗……恶俗的剧情,但是!她真的!真的!很喜欢啊!因为……
……我又回来了!我夜遥……不对!是苏言默!又回来了!
她兴奋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赤着脚跳上沙发使劲地蹦达了两下,这沙发……跳下沙发跑到电视机前用手摸摸,这电视……跑到空调的风口任由冷空气吹的她小脸发凉,这空调……吹够了又跑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尽情拥抱屋外撒入的阳光……这一切!一切的一切!都象征着美好先进的,现!代!文!明!啊!
还要还要,再来找找,她还要许多东西来证明这不是个梦!哈哈哈哈哈!电脑电话电冰箱呢?没有带电的,给她一面玻璃镜子也好啊!还有车,汽车轿车摩托车自行车三轮车……带轮子的都行啊!这时候若是天上掉下一部飞机砸死她,她都万分满足啊!随便来点什么吧!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啊!我苏言默终于从古代那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回来了啊!
她笑的脸都快抽筋了,伸手就要给自己做脸部按摩,但是有另一只手却行动更快的拍上了她的脸:“苏兄?”她伸手拨开,苏兄是什么东西?她离开现代多久了?难道又出了什么新玩意儿叫苏兄的?
手又拍上来:“苏兄。”说了不是苏兄了!谁这么讨厌!把爪子拿开!爪子锲而不舍:“苏兄!”
“干什么!”她气愤的一巴掌拍过去,突地坐起来,“干什么呀!我说了我不是什么苏兄了,你还……咦……你怎么……”
夜遥惊讶的捂住嘴巴,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似乎面熟,清朗俊秀的脸上一双琥珀般晶莹剔透的眸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帅哥呃……只是,那白白净净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红痕,貌似是,她打的?
“对不起对不起……”夜遥低头,连连道歉,脑子中却灵光一闪:昨天夜里,她好像捡了个男人回来,眼前这个,不就是尹然吗?
夜遥大窘,干笑几声:“尹……尹然啊,实在抱歉,刚才睡觉睡迷了,做梦来着,就……嘿嘿……”
尹然似乎并不介意,淡淡的摇摇头:“苏兄见外了,我刚才看你做梦梦的手舞足蹈的,担心你梦魇着了,所以才想将你唤醒。”
夜遥又是几声干笑,跳下床来,有立马警觉的摸了摸发髻,还好没有散开,应该看不出什么。又走到桌边,发现尹然竟然早已经为她备好了洗漱用具打好了水,她大为感动,回头向尹然一笑,尹然同样回给她一个笑容,两颊竟浅浅的露出一对酒窝。
一边拿着毛巾往脸上胡乱地抹一通,夜遥一边开始犯愁:来到这里十年,她并没有在外面过夜的经历,并不知道住宿在这古代的客栈是否能提供免费的早餐。她也不好意思去问,眼下也只有空着肚子。可是,饿得了一时,饿不了一世啊!原本她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回药山找师傅去,可现如今,她碰到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已经拖累人家丢了钱财了,总不能又拖累人家不能赴京赶考耽误前程吧?
一边想着,夜遥脸上露出了郁闷的神情,她望向尹然,正对上尹然的目光。她叹了口气,犹豫地开口:“尹然……”
“苏兄。”却是尹然更快一些,“昨夜,多谢苏兄的收留。但眼下我们俩都没了盘缠,苏兄想必也是个外乡客,不知有何打算?”
他顿了顿,见夜遥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毫无办法几个字,那表情竟像个懵懂迷糊的孩子,不由得一笑,“常听人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总觉得不服。可到了这关头,竟不由得承认这话说的在理。昨日我曾说,要做些字画卖了赚取路费,眼下竟也只剩下这一条路了。我对自己的字画倒也有些信心,只是不知在这边境城市不知能否买个好价钱,想来谋生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说到这里,他又是一笑:“原本打算瞒着母亲上京赴考,谁料横生如此枝节,想来也是天意如此。考不成就考不成吧!横竖是应不成考了,干脆一边赚取路费,一边上路回乡。没了时间的压迫,到还可以有闲心欣赏沿途风景,该是别有风味的。若是苏兄无其他打算,不如我们也沿途做个伴,可好?”
好人呐!夜遥感慨:这尹然昨天为了帮她这么一个无关的旁人,把自己的银子都给弄丢了,可他不但不怪她分毫,反而还在为她打算。估计他是看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怕她饿死街头。他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安慰她,可他作为一个书生,怎么可能不介意失去一次科考的机会呢?
夜遥暗自捏了捏拳头,开口道:“尹然,其实我也原本正打算去京城的。科考三年不过一次,你既然有此志向又怎可轻易放弃!此次我连累你落难,索性我们就结了伴,一路相互扶持着去京城。”想了想,又连忙发誓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能够赚足所需的银两养活自己,你可千万别再提放弃科考的事了!”
尹然摇头:“苏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相遇便是缘分,如今两人俱已落难,原本就应相互帮衬,既然你我顺路,便当然该一路同行了。”
夜遥一笑:“行,不过这之前你先改了称呼吧,称呼我夜……也不用那么客气,叫我苏莫就好。”说罢,她又拍拍手起身向楼下走去,“说干就干,我先去帮你弄套营生的工具来!”话未说完,人已到了门外。
大话算是说过了,夜遥苦着脸,可该要怎么做呢?她确是有自信能养活自己赚来银子,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她该用什么方法去做呢?
她学医,医术也相当不错,可此刻她能就地开家医馆吗?古代凡事都讲究个琴棋书画,她样样都会,样样都是半吊子,总不能像尹然一样去摆个书画摊子吧?
她原本学的是经济类,经商原理倒是懂得不少,可在这重仕农轻工商的年代,她又没本钱,能怎么办?
要不?她就用能让师傅那张刁嘴也赞不绝口的厨艺来赚钱?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个法子,夜遥决定厚脸皮一回。她整了整衣冠,缓缓迈着方步走到柜台的面前,掌柜的满脸恭敬的见他过来,低下眉眼,笑着问他:“爷,不知昨夜住的可还满意?”
夜遥微抬起下巴“嗯”了一声,又觉得不对,连忙反悔:“房间一般。……你这儿分几等房间的?”
掌柜的依旧低着眉眼,恭顺的回答:“回爷的话,分为天地两等,您昨日住的便是天字甲等房。是本店最好的房间,爷若有什么不满意,吩咐给小的,小的这就为您安排去。”
夜遥依旧是一副傲慢的态度:“嗯,房间倒是没什么不妥,就是小爷我住惯了阔府豪宅,对这些个东西早腻了。这样吧,你去给我收拾间最下间,再差小二送些笔墨纸砚进去,爷我要体察民情。”
她一边说着,一边心虚:体察民情?谁信啊!拜托掌柜的别拿扫帚把她赶出去就好!
掌柜的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抽了抽,半响才低下头去:“是。”
夜遥吃惊不小,这掌柜的是脾气太好还是太好骗?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又抬了抬下巴,叹了口气:“唉,来这安镇几日,口中乏味的紧。掌柜的,你们安镇可有什么吃食的好去处?”
掌柜的闻言,抬起头来没表情的看着她,依旧是礼貌地回答,声音却已经没了热度:“爷,要说这安镇的大小酒楼林林总总也有几十间了,不过论起吃食,这最好的还要算清音阁了。”
夜遥点点头,看掌柜的态度,也不好意思再端起架子了,让掌柜的给她指明了路,便走出客栈。走之前,还不忘叮嘱掌柜的记得将房间调至下等间和送文房四宝。
出了客栈,夜遥迈开步子就向清音阁跑,不一会儿,她便停在了一座阁楼前。
她停在了阁楼前。
她傻傻的停在了阁楼前。
她傻傻的停在了披红挂绿的阁楼前。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在屋檐上,十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柔柔的倚着阑干挥舞着手中的帕子,罗袖间拂起一阵又一阵的香风。几个胆大的姑娘甚至扭着蛇腰站在街上招揽客人。
夜遥愣愣的看着阁楼上挂着的牌匾:清音阁。她郁闷,这家妓院就是清音阁?清音阁就是妓院?
“哎……”还愣着神,她就被一个倚在门边姑娘拉进了清音阁。
“公子,你站在外面可什么也吃不着,进来坐嘛……”娇媚的声音听的人酥到了骨子里,夜遥一个哆嗦,浑身都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想要挣开,却挣脱不得,只得由着她拖了进去。
一进去,一个打扮俗媚的妇人就迎了上来:“哎呦!这位爷长得可真俊俏!你看着面生,还是第一次来吧?不知爷是喜欢什么风格的姑娘啊?我这儿清的雅的,柔的媚的,一应俱全。姑娘们一个个的可都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保准公子您呐,是挑花了眼!”
“妈妈……”拉着夜遥的姑娘嘟起了嘴,“这位公子跟着牡丹进来的……”
牡丹?夜遥又是一个哆嗦,还月季呢!还玫瑰呢!还……掌柜的怎么不告诉她这家清音阁是妓院啊!
那老鸨拿眼瞪了牡丹,又笑眯眯的开口:“爷,我们这儿啊,可是货真价实的安镇第一!姑娘第一多第一美,楼子第一高第一大,还有这吃食啊,这安镇之中,我们称第二,可就没人敢当第一!废话不多说,爷,你只要来过,就保管知道这儿的好!你先这边坐……”说着就把夜遥引到了一张精致的小桌前。
吃食?夜遥眼睛一亮:嗯嗯,管他的妓院呢,赚钱要紧!她跟着老鸨在桌边坐下,将手从牡丹手中挣脱,抚了抚熏得昏昏胀胀的脑袋,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老鸨:“吃的啊……妈妈可需要招人吗?”
老鸨敛起笑容,拢起了双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公子请说。”
夜遥一看有戏,连忙乐滋滋的回答:“一看就知,妈妈定是懂食善食之人,实不相瞒,我的手艺虽不能称是绝顶高超,但也绝对能做出些你们从未吃过的新鲜美味,我……”
“嗤……”老鸨冷冷打断夜遥的话,“我道是哪家刁蛮小姐打扮成公子模样来闹事,原来只是个落魄丫头来讨食吃了。姑娘,难得妈妈我善心大发的奉劝你一句,这儿可是青楼!你要在这儿做事,我可不敢保证,哪天会把你卖了!”
夜遥呆呆的看着老鸨,满脑子的疑问:她是怎么知道她是女子的?
她买衣服的时候就对着镜子研究了许久,她的男装扮相的确有模有样,又特意挑了一身高领衫子,将脖子遮了大半,一般人也不会疑心。单看外表,真真的一个俊俏公子哥。再加上她的声音本就比一般女子偏低,又经过她一番刻意伪装,听起来绝对与男子声音无二。
这老鸨竟然从她一进门就看出了她是个女子!厉害呀厉害!
还没有感叹玩,就见老鸨手一挥,立刻有个壮汉走上前来,架起她的双臂,拖着她就往外走。
夜遥暗自叹了口气,这家不成,那就下家吧,实在找不到工作,她相信尹然那边拿了笔墨纸砚也必能有所进展了。索性不再挣扎,认命的由着大汉将她拖出门去。
一边被拖着,她一边漫不经心的打量起这传说中的青楼的布置来:真的跟前时看得那些电视剧一样,这青楼就是有四面楼子围成,中间形成了一个大大的院子,摆上了几十张桌子,供一般客人饮酒行乐。院子的中央是一个高起的台子,想是用来供艺伎表演歌舞的。四面每一座楼子都有大大小小几十间房间,应该是雅座,或是某个姑娘的闺房……
夜遥咂咂嘴:啧啧,还别说,这么布置的的青楼倒有些剧院的味道,那些雅间地势高,正好可以将楼下台子上的歌舞看得一清二楚,在里面喝着小酒听着小曲儿,再有个美人在怀,嗯嗯,人生完美了。
原来古代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消遣的。夜遥不由得伸长目光向着四面楼的那些雅间张望。
忽然,她睁大了眼睛,死死的向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的雅间盯去,一人正静静的斜靠于窗前,似是在品着茗。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可是那人的身影,她太过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