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瞿家老二,他心里乱糟糟的,不断地回忆那张美轮美奂的面孔,瞿老二直接被其自动过滤了。
瞿老二,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记得瞿三曾经问过他,说我哥这人你怎么看?他说,瞿老二么?一条蚯蚓爬过我还有兴趣看,瞿老二爬过我不看。
距离瞿二他们越来越近,楚汉感觉不对劲了。
瞿二边上那个中年人不简单,随随便便往那儿一站,一股夺人的气势,居然让见过大阵仗的楚汉有点心惊。就算面对小铜钱请来的所谓高手,楚汉也没感受到压力,可今天实实在在有。
中年人面白无须,杏黄的长袍被河风吹得微微的动。他很认真地看着段星儿,鹰一样的眼神慢慢舒展开来,变得笑眯眯的:“段星儿乖,我是你秦风伯伯,你爹爹让我来接你回去的。”
楚汉定定神,心说再不走怀里的镯子之类就要消失,于是笑道:“段星儿,这回有人陪你喽!我真的有事情,必须得先走啦!”
段星儿记忆中,去年青龙会和她爹谈判,双方弄得不欢而散,差点动手,来的人里面就有这秦风,她见过的。
小女孩紧紧抓住楚汉的衣衫,撇撇嘴说:“他是坏人!有乌二叔和我在一块儿,爹才不会让他来接我呢!星儿不要跟他走!”
瞿二在边上一脑门子冷汗,不敢言声儿。秦风一使眼色,手下三个人慢慢上前,隐隐将楚汉二人围在当中。
楚汉瞧着对方几个人不太顺眼,皱皱眉,随口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她既是不愿跟你们走,依我看,就让她自己回吧!”
秦风眼中阴气一闪,森然道:“小兄弟是想打抱不平怎么着?”
只看气势就能肯定,这人绝对危险!今天真是昏头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打抱不平也得分场合,怎么把这凶人给忽略啦?看来爹生前说得真是没错,我天生就是一个冲动型的选手!楚汉暗道失策,急忙讪笑道:“这位英雄误会了,卑职纯属路过,打酱油的。”
卑职?打酱油的?见过打更的,也听说过打手虫的,究竟这打酱油的是门什么手艺?秦风愕然,有些小晕。
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楚汉不愿卷入这场是非当中,更何况还讹了人家的东西。
趁对面几个人愣神的功夫,他用力掰开段星儿的手指,柔声道:“乖乖跟你叔叔走吧,回去晚了你妈妈该打你屁股了!”说完转身便往回走。
那人是爹爹的对头,段星儿晓得眼下这关不好过,潜意识里,她认为楚汉能帮得到自己,张嘴便哭了起来,声音凄楚:“呜呜……星儿从小就没有妈妈……哇……”
楚汉心硬,城外头人少,原本这招根本不会管用,可是误打误撞,她哭喊的内容刚好有用。
楚汉没走几步,心里最柔弱的东西便被她触动了。
他和段星儿一样,打小就没见过他娘的样子,听了这话,脑子一热,冲动之下立时就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满脸泪花儿的小东西,吸口气道:“好,就为这个,老子今天不走了。”
秦风大感意外,用征询的眼神望着瞿二,咋回事儿?这小子不怕死么?后者会意,结结巴巴地说:“回,回爷的话,他,他是青江道上出,出了名的妖怪,哦!不!是出了名的大哥,拳,拳脚了得……”一不小心,瞿二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秦风有些吃惊,这么年轻就能在道上混成大哥级的人物,前途无可限量啊!不过,既然是道上的人就更好办了,他不愿再听瞿老二罗唣,傲然的眼神射向楚汉,迎接他的是一双清澈的无畏的眸子。
“老夫秦风,从萨哈干沙漠来,小兄弟怎么称呼?”光天化日之下,能不用强当然最好,他满以为就凭自己的名头,面前的年轻人纵然是三头六臂,也得退避三舍。
令人扼腕的是,楚汉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在他眼里,秦风的名字和秦桧并无两样,于他而言没有丝毫意义。
严格说来,楚汉和瞿三几个算不得道上人物,三个人都有自己的营生。楚汉是猎户,瞿三打渔,而彭远树则是一名信客。不过近年来兄弟几个老是和道上的人打打杀杀的,弄得声名鹊起,旁人一提到这三兄弟,不自觉地都拿他们当道上人来看待。方才提到的李大嘴杜麻子等人才是真正道上混的,全是些不事生产的主,做的也都是台子底下的活儿。要是换做这两副颜色,秦风今天还真顺了意,毕竟铁云关方圆二百里范围内,阴尸手秦风的字号在道上如日中天,几乎人畜通杀。
楚汉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退避三舍,反上前揽过段星儿,皮笑肉不笑道:“好说,本人楚汉。适才星儿已经说过了,她不会跟你走,大家不如就此别过,改天吃饭我请。”
秦风生气了,一个小破孩子,毛都没长齐,居然还敢跟老子叫板?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悠然道:“很久没有动手,看来江湖上不知道老夫手段的人越来越多了。老夫要办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人我今天一定要带走,年轻人,生命很美好,作为一个长辈,老夫劝你多掂量掂量。”
楚汉闻言脖子一梗,一本正经道:“阁下一大把年纪都活狗身上啦!不在自己的地头上安安稳稳地做老白脸,倒上咱们青江来放屁了?罢了,你既然如此不识好歹,小爷就正式通知你一声,刚才答应请你的那顿饭宣布作废……”他初生牛犊不畏虎,既铁了心要插手此事,言语间便再无顾忌。
秦风一双阴尸手纵横华北多年,罕逢敌手,曾几何时被人如此消遣过?他只觉得一股火噌地就上了脑门儿,怒极反笑道:“小鸡叭孩子,仗着几下三脚猫功夫就以为是个练家子了?凭你还不配跟大爷我过手咧!看,看个屁!还不上前替你家大爷我拿下!”后半句却是对着他带来的三人说的,只是愤恨之下,也顾不得保持风度,口中花的麻的都来了。
三个手下熟悉他的脾性,一听便知他动了杀念,一声不吭,同时出手。一人五指并拢去叼楚汉手腕,另一人双拳齐出击其面门,最后一人则去抓段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