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年1月30日,威斯敏斯特大教堂。
女王全家都来到这里,英国内阁全体都来了,我和部长阁下来了,欧洲各国驻英国的使节也来了,教堂内外聚集的民众更加是难以计数。大家都安安静静地站着,静静听着站在讲台上的现任坎特伯雷大主教的布道。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是英国历史上一个最艰难的时刻。两周前,英国发生了一起全国性的悲剧。一辆列车爆炸,一段隧道被毁,这是一场显而易见的针对英国的恐怖主义事件。政府已经动员所有的力量去帮助遇难者和他们的家人,并对事件进行全面调查,寻找罪行的策划者。绝对不允许这种针对我国的恐怖主义行径继续下去。
我们遭受了重大的损失:地铁一段完全被毁,经济损失无法估量。但更重要的是,753人死于这场灾难,753个人成为了恐怖分子阴谋的牺牲品——毫无疑问,我们已经感受到了切肤之痛。
但是我们不会因此而发生分裂,我们会用冷静而强大的力量来表现英国人的精神和尊严。我们绝不会忘记这些屈死的人,绝不会忘记为他们伸张正义!我们必须永远记住他们,记住我们国家曾经遭受了多么可耻的袭击!
让我们一个个来记住他们吧,记住他们的名字,记住他们的冤屈!
史蒂夫·麦克莱伦,夏洛特·麦克莱伦,简·麦克莱伦,大卫·麦克莱伦,约翰·特里,威尼·鲁尼,弗兰克·兰帕德,加里·内维尔,阿什里·科尔,乔·科尔,赖特·菲利普斯,欧文·哈格里夫斯……”主教越念声音越颤抖,但最后几乎是泣不成声才将名单念完,最后他竭尽全力又喊出一句话:“我们要永远记住他们!我们永远不忘记!”
教堂内外的人们同声响应:“我们绝对不忘记!”
我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在一片响应中,主教恢复了一些精神,他用低沉的语调又说:“大家必须记住,我们都住在一起,我们都是上帝的孩子。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可以自全。每个人都是大陆的一片,整体的一部分。如果海水冲掉一块,欧洲就减小,如同一个海岬失掉一角,如同你的朋友或者你自己的领地失掉一块: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损失,因为我是人类的一员。因此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就为你而鸣!”
丧钟为我们而鸣。是的,丧钟是为我们而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家才散去。
英国政府已经决定,将用坍塌的隧道上建造一座纪念碑,上面将刻满所有在爆炸案中死去的人的名字。
——————————————————————————————————————————
1月31日到了,我的归期也到了。这次不是座飞船回去,而是坐船——出了这么大的事后,为了避免被人指责劳民伤财,女王已经废止了飞船的所有飞行计划。
我们有三条路线可以选择:一是去英吉利海峡另一边的加莱,再经巴黎回国;二是去比利时安特卫普,再经布鲁塞尔回国;三是去德意志自由市汉堡,然后再回国。经过于国内的商议后,我们将由第二条路线回国,顺道访问比利时。
船将于十点半出发,我们就在伦敦港外等着,维多利亚公主前来送我——或者干脆点说,前来帮助我。
本来作为外交人员,我们的行李有不受检查的权利。但是发生了爆炸案后,英国政府已经决定封锁整个国家的港口,任何出航的船只上的任何人都必须接受检查,我们也不例外——这样的措施倒是可以理解,可是也明显地加大了我将人带出英国的难度。
由于没有也不想把事情告诉女王夫妇,所以我必须而且只能依靠维多利亚公主了。
上船的时间快到了,我们在商量最后的细节。我问她:“你真的有把握这样可以把罗莉安全带出去吗?”
“当然不能完全保证,哪里有百分之百完美的计划。”她回答,“但是你觉得还有其他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
现在也只能靠她的威势了……
“不管怎么说,”我略带感激地说,“真是要谢谢你!”
“不用谢,在罗莉身上我也得到不少乐趣呢!”
瞧你这句话说得……
“那么,再见。”望着不远处的船,我轻轻说。
“再见,”她低声回答。
我们又站了一会,谁都没说话。良久,维多利亚突然说:“海因里希,你和他们不一样。”
“不一样?和谁不一样?”
“和那些人,那些自命高贵的人,那些所谓的绅士。他们整天就知道享乐,不务正业,游手好闲,靠挥霍祖辈的余荫度日,在纵欲享乐中败坏身体。当把家产败光,身体尽毁之后,就指望娶个有钱人家的女儿,或者某个孀居的富寡妇来维持奢侈的生活。生下来的孩子也一代不如一代。他们败坏着整个国家!”公主又回复了刻薄本色,“海因里希,你和他们不一样。”
“哦……那么谢谢你……”
就快到十点半了,我拿起行李,准备上船。舷梯上果然就有内务部的警察守在那里,每一个上船的人都必须接受检查。
部长虽然不怎么高兴,但是还是把行李箱打开给他们看了,他们倒是不敢仔细看那些文件,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遍放行了。我接着上去,把行李箱也打开给他们看。当他们检查到最后一个装着罗莉的箱子时,维多利亚突然按计划大声喊:“谁也不许开那个箱子!”
那些警察显然知道了维多利亚的身份,但是职责所在他们还是唯唯诺诺地说了一句:“公主殿下……”
“那个箱子是我刚才送给这位先生的,”她指了指我,“里面有我送给他的一些私人物品,我可以担保里面绝对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那些警察还在犹豫。
“这位先生难道你们不认识吗?”维多利亚看起来生气了,“他就是那位在地铁里拯救了几百个人的英雄!你们连他的行李都需要检查吗?或者你们认为他是恐怖分子?”
“是……公主殿下……”两个警察明显被公主的威势给吓住了,终于给我让开了路:“先生,您上去吧。”
我带起箱子走了上去,然后转过头来对维多利亚感谢地笑了笑,她也笑了笑回应。我接着跟着部长阁下走进船舱——英国之行就这么结束了。真是一段不寻常的旅程啊!
十点半了,随着装有魔晶石的反应炉的启动,船开始缓缓地离开伦敦港,欧洲大陆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