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我一个人是做不来的,所以我的教父给我找了一个帮手。
“迪森霍芬先生,很高兴见到您。”在柏林的一间咖啡馆的一个寂静的角落中,我向面前的这个人伸出了手。
“公爵大人,我也很荣幸能见到您。”面前的这个人也伸出了手。
面前的这个中年人长相斯文,举止优雅,有一股大学教授般的风度,让人有一种亲切感——确实比贝伦伯格教授像多了。
但很可惜,他不是。
他是教父的一个助手,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应该是——合作者。所以教父叮嘱我一定要对他礼貌——其实就算他不这样说,见到他的风度之后我依然会对他很恭敬的,即使面前这个人不是贵族。
“那位先生就要来了吗?”我有些忐忑地问。
邀约芬克先生以及见面的地点都是面前这位先生准备的——鬼知道他是怎么既做到这个又不让人起疑心的。
“他会来的,”迪森霍芬先生掏出了怀表看了看,“如果他守时的话,他将于5分钟之后到这里。”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有些不安地说,“很抱歉,我真的觉得有些紧张……”
“这很正常,”迪森霍芬先生宽厚地安慰我,“事实上这对我们更加有利,如果您显得像个有钱的白痴少爷——不知道为什么,他经常这样看容克——的话,整件事情将更加显得可信……”
“但愿如此……”我又吸了一口气,“那么您认为他会上钩吗?”
“这取决您,公爵。”迪森霍芬先生还是那么不紧不慢,还喝了一口咖啡,“如果您足够努力,那么……他会的。”
“是吗?”我还是有些犹疑。
“公爵大人……”仿佛对我的质疑有些不悦,迪森霍芬先生冷淡地说,“想必您已经看见了,芬克先生他的党派想要赢得下议院的选举,所以他缺钱。而且缺很多很多钱——因为他对贵族们的吸引力不大,所以只有下大力气去搜寻平民的票。”他又喝了一口咖啡,“因此……很明显,只要他觉得有一线希望他就绝对不会放过的。”
顿了顿他带着冷淡的笑总结道:“总之,您要深信……在任何地方,金钱,都是政治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必将仍然是。那些政客对金钱的渴望丝毫不会比婴儿对**的渴望低……”
瞧他这风度!我应该学学他!我大为叹服。
(注:普鲁士议会分为贵族院[上议院]与众议院[下议院]两部分,贵族院由国王指定,众议院由选举产生。而普鲁士的选举制度一个很奇特古怪的东西——1851年1月,根据当时的国王菲特列四世的命令,众议院选举采用三级选举制,这种选举制将三十岁以上的男性选民按纳税额分为三个等级。到1861年时,第一等级约有15万三千人[贵族居多],第二等级约有40万9千人[有产者、市民],第三等级约有265万3千人[一切穷人]。每个等级的人数虽然相差悬殊,但各选出数目相等的复选人选出众议院议员。在我们的这个时空,该选举制度在普鲁士一直存在到1918年大战战败。
另:芬克的进步党1861年6月才成立并后来在议会选举中大胜,但是……还是那句话,这是异时空,这是异时空……)
“那么……”我还想问。
突然迪森霍芬先生看向门口,然后低声说,“他来了!”
外面来了一个中年人——他略显肥胖,但是很有精神。他的眼睛一直在四处张望,脸圆圆的,胡子也刮过。倒是一副蛮精明的样子。
迪森霍芬先生站起来向他致意,我慌忙也照做了。
他走了过来。这位人就是那位芬克先生吧?很好。
“您就是……芬克先生?”我笑着问他,然后伸出手来,“海因里希·冯·莱因哈特,很高兴见到您。”
他冷淡地和我握手,然后坐下来,看向迪森霍芬先生,仿佛就是在问:“就是他吗?”
迪森霍芬先生点了点头,然后殷勤地为他倒上一杯咖啡——这恭敬的样子丝毫不像一个正在算计他的人。
芬克先生笑了,然后转过头来问我:“我想我知道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公爵大人。”
他知道我的姓氏?恩,这不奇怪。
“是的,芬克先生……很高兴您知道我。”我恭恭敬敬地点头,看起来肯定是很紧张的样子——有一大半倒是真的,“出于对您的仰慕,我觉得我应该见见您……”
他皱了皱眉头,一副对我的演技很不耐烦的样子,低声打断我,“直说吧,先生。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我的帮助?”
我看了一眼迪森霍芬先生,他马上开口:“公爵大人决定资助您的选举……”
“晤,帮助?很好……”芬克先生看向我,然后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那么请您告诉我……您的条件是什么?”
迪森霍芬先生微笑地看着我们,不置一词。
“我在一家公司有很多投资,他们能够生产一种技术上领先国内外的反应炉——如果装在列车上将大大提高列车的速度。但是……”一说到这,我的紧张感小多了,“现在,我们发觉其实铁路部门为了成本,宁愿使用旧式的列车直至报废也不愿花钱换新的。所以……”
“所以,您打算支持我们的选举,如果我们赢了国会……”芬克先生立即接口,“您就要我们要求列车提速,然后拨款给铁路部门,迫使他们购置新式列车?”
“是的,我就是这样打算的……”我点头,然后补充,“其实这对谁都有利不是吗?乘客可以享受到更快的列车,运输物资的速度也将大大改善……不是吗?”
“而且您可以赚到大钱,不是吗?”芬克先生立即补充。
“不,不仅仅是我……先生。”我将那张支票递给他。果然,他看了面前的这个数字怔了一怔。
“而且……”迪森霍芬先生突然插话了,他殷勤地对芬克先生说,“伯伦格特银行的支票是可以随便谁去领的,无法查清来源,请原谅我的雇主——他看了看我——的谨慎。当然,只需要您在那留一张收据……”
“把收据存留在银行里还有什么可怕的呢?银行是肯定保密的。我们当然不会说出去,这可是有几百万利润的大交易……”我立即接上。“当然,日后也少不了您的……”
迪森霍芬先生赞许地看了看我,似乎对我的表现很满意。
芬克先生似乎还有些迟疑。
“其实这对谁都有利不是吗?有谁会真正因此而损失什么呢?时代的进步不是不可阻挡的吗?”我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给他一个对自己说得过去的理由——大多数人做坏事时首先想的是要给自己找个理由,我也一样,所以他也一定一样。
你当然会因此损失很多,如果你胆敢收下的话。我心里冷冷地说。
他终于下定决心了,把支票收了过去。“好的,我会帮你们做到的,只要我赢了。”
“我坚信如此,”我立即回答。
他笑了笑,“谢谢。”然后看了看四周,“请原谅,我无法久待……”
“当然,我理解您,”我回答。
迪森霍芬先生还是那么殷勤地笑着,起身打算恭送他。
“不了,我不希望太多人看见,”芬克先生拒绝了,然后匆匆离开。
望着芬克先生离去的背影,迪森霍芬先生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凝结,最后终于消失不见。然后,他转过头来,冷冷地对我说:“公爵,我给您一个忠告。当一个人觉得他比所有人高明时,他的下场就只有两种。一种是疯狂,另一种是……灭亡。”
我点点头,“我完全同意您的看法。”
天哪,要学的东西太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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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考试了,正式停止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