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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彭城解危

巧菡与盖忌见他这样,心中极是担忧,想要劝解可是又根本不知从何劝起。

过了片刻,楚天翔才回过神来,轻轻将杯子拾起,然后随手抛在桌上,缓缓说道:“大哥,我们先去和姐姐打个招呼,明日一早便回山去吧!”,说完丢下几个半两钱,便自行下楼去了,巧菡匆匆一瞥,才发现铜制的酒杯已被捏成一团,暗暗吐了一下舌头,便拖了盖忌赶紧跟下楼去。

一路上楚天翔都是怏怏不乐,巧菡与盖忌也不敢多言,默默尾随。

虞姬此刻正在宫门前徘徊不安,看见楚天翔来了,方才露出一丝笑容迎了上来,楚天翔却依旧面如寒冰,躬身一礼道:“姐姐,小弟已来彭城多日,师傅与那些孩子无人照料,终是有些不放心,因此打算明日一早便回云梦山去!”,却是压根没提项羽杀义帝之事。

虞姬也是异常聪颖,看他脸色便猜到了几分,于是轻柔的说道:

“都是姐姐不好,惹你烦心,你就和盖大哥他们先回去吧,有空多来看看姐姐。”,话音未落,眼圈已是红了。

楚天翔心中隐隐感到一阵疼痛,沉吟了片刻,方才缓缓的说道:“我一定会时常来看姐姐的,姐姐请多多保重。”

次日清晨,虞姬相送至彭城西十里处,才与四人依依不舍的告别。

而在彭城北门外,西楚霸王项羽高坐在乌骓马上,黑衣黑甲,手提长枪,充满阳刚气息的嗓音正在天地间飘荡:

“田荣辱我,此战必灭齐国,将田荣碎尸万段,以泄此恨!出发!”

一挥长枪,遥遥指向北方,一片乌云随着阵阵雷声自他身后飘起,似是要吞噬这天地间的一切。

“贤弟,虞姬这次并未随项羽出征,为何你还是一听见义帝被杀就决定回山?”,一路上,盖忌几次想问都忍了下来,眼看云梦山就在眼前,他实在是忍不住了。

一日的纵马奔驰,楚天翔的脸上虽显出了些疲倦,但是面色却和缓了许多,轻叹一声说道:“当年,义帝还是楚怀王的时候,曾与刘项二人有约:先入关中者王之。刘邦先入了关中之后,项羽曾强迫怀王取消原先的约定,怀王却毫不退让,项羽兵权在握,最后还是占了上风,将刘邦赶到了巴蜀之地。如今这义帝不过是个傀儡,既不能封官理政,又没有兵权,都城都被迁到了长沙,项羽杀他,不外乎是为了当年那口气罢了。如此气量手段,实在是让人心寒啊!”

盖忌等人听罢,都默默无言。

王靖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异常惊讶,停了半晌却只叹了一句:“项羽不久必败于刘邦之手。”

朱毅等人听到王靖这句话嘴角都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自从目睹了新安的那场屠杀之后,他们便将项羽从头恨到了脚,虽然平日里不太提及,但是内心的仇恨看来是永远无法湮灭的。

楚天翔看在眼里,心中暗叫侥幸,幸好自己毅然回山,没有留下助项羽一臂之力,否则这些兄弟纵然口中不说,心里一定是极不痛快的。

“还好,再也不会有这些烦恼了。”,想到这里,他轻轻甩了甩了头,打开了包袱,里面几张荷叶包着些吃食,刚一打开,便香气四溢。

黄石公原本在一旁喝茶,却突然冲了过来,笑道:“狗肉?”

楚天翔微笑着点了点头。

“口福居的狗肉?”

楚天翔讶道:“黄石伯伯怎么知道的?”

黄石公大笑道:“伯伯我能掐会算!”,一边双手便抓了过来,却被楚天翔一把挡住,笑道:“要热着吃才香。”,随即便生火温肉,不一会儿,山洞内便飘满了狗肉的香味。

“老大真好,到哪都记着我们。”,马天吃的开心,顺口便是一记马屁,却也夹杂着几分真情。

盖忌哈哈一笑道:“臭小子说的没错,你们老大这两天心情不好,成天沉着个脸,昨儿天还没亮就起身出门,也没叫上我。我远远的跟着,才发现他原来是给你们买狗肉去了。我问他是不是心情好了,他说:‘那倒没有,不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自然应当与师长兄弟同享。‘”

马天没有再说话,但是望向楚天翔的眼神中却又多了一分尊敬。

楚天翔看着眼前的少年们,想到了新安,思绪不禁有些飘散:“项羽现在恨透了田荣,真不知道齐国人的命运会是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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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朱雀组下山采购回来的时候,除了货物,还带回了些消息:“项羽军在城阳大破田荣,田荣仓皇败逃,在平原被百姓所杀。”,想到迅雷军那恐怖的攻击力,没有人会为此感到惊讶。

到了第二个月,朱雀组带上山的消息变成了:“项羽在齐地纵火焚烧城郭房舍,田荣的降卒全部被坑杀。”,新安凄惨的景象在每个人的脑海闪过,依然没有人惊讶,大家似乎都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然而,战争的绵长却大大出乎人们意料,一向温和的齐人,这次不仅没有在残暴面前低头,而且表现的无比顽强。

在以后的几个月里,朱雀组带上山的消息始终都是:“齐地暴乱不息,反叛不止,项羽军四处平乱。”,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汉王二年(公元前205年)的四月。

“刘邦军尽取了三秦,随后攻取了韩地、殷地,楚军都尉陈平投汉,刘邦为义帝发丧,集合韩、赵、魏、殷、河南等地兵马,号称五十六万,要攻打项羽,为义帝复仇!”,王小虎一口气说完,隐隐有些快意,在他看来,项羽的敌人就是他的朋友。

楚天翔却微微皱了皱眉,问道:“这些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小虎看他皱眉,心下有些发虚道:“都是最近半年的事。”

楚天翔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让你们平时下山多留心些诸侯的消息,尤其是楚军,这可不是说不需要关心汉军的动向,刘邦要攻打项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小虎脸上一红,眼珠一转说道:“刘邦举兵伐楚倒是最近的事,我听那些货商说,前些天就已经由赵地出发去彭城了。”

楚天翔大惊失色,大声问道:“彭城?”

王小虎眯着眼笑道:“正是彭城,这下好,直接干到项羽那厮的老窝去了。”

楚天翔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项羽军依然在齐地平乱?”

王小虎笑道:“那是当然,田荣的弟弟田横新推了田荣之子田广为齐王,和项羽在城阳一带又打的不可开交。”

楚天翔隐隐感觉自己的方寸又有些乱了:彭城!此刻虞姬还在彭城,项羽一去半年,都是虞姬替他署理日常事务,虽然具体的事情都有相应的官员负责,但是虞姬却是一天也抽不开身。

“楚军精锐都已去了齐地,以项羽的自傲,是绝对不会相信刘邦敢率联军攻他的,此刻的彭城必然十分空虚,项羽现在被齐军拖住,就算回兵救援只怕也来不及了,看来彭城难免要落入汉军手中了。”,想到这里,楚天翔的额头已经沁出汗来,沉吟片刻,轻轻扬了扬眉毛,便去洞外找到了正在与少年们练剑的诗菡、巧菡与盖忌。

楚天翔此时决心已定,慢慢平复了心情,缓缓的说道:“刘邦趁项羽伐齐之际,联合诸侯去攻打彭城了,我们马上下山,去救姐姐。”

这三人哪里会有一点犹豫,立刻便去准备马匹干粮。

朱毅等人也在附近练剑,听他这么说,也都聚了过来,纷纷请战,楚天翔一笑而拒:

“这次下山,生死难料,怎能因为我的私事让各位兄弟担这么大风险。”

马天狡黠的一笑道:“狗肉带兄弟一起吃,仗自然也要带兄弟一起打!”

楚天翔心中安慰,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已经铭感于心,这次去救的是你们大仇人项羽的的夫人,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朱毅憨厚的笑道:“大哥的姐姐,自然就是我们的姐姐,她又不曾在新安杀过秦人,救她有什么关系!”,他人虽不善言辞,但是说话却是直出胸臆,令人更加难以反驳。

楚天翔见他们如此重情,心中感动,豪气顿起,朗声笑道:“既然兄弟们这么说,我如果再推搪就显得虚伪了,只是这次敌人强大,我们只能巧计化解,所以人不在多,就让朱毅、马天、刘捷三人随我走这一趟吧,时间紧迫,无须再议了,准备一下,马上动身。”

众人见他这么说,知道无可改变,又不知道他们此番结果如何,都上前依依惜别,场面颇有些感伤。王靖与黄石公此时也来到洞外,二老倒是神情未变,黄石公将楚天翔拉到身边耳语道:“如果事不可为的话,那么尽可去找张良帮忙,提到十三年之约,他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楚天翔一笑,向二老躬身一礼,一行七骑便飞也似的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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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彭城楚宫中

楚天翔看着虞姬,长舒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为了避开刘邦大军,我们特地从小路赶来,多花了一日,万幸还是赶在了刘邦前面。”

虞姬惊骇道:“刘邦要攻彭城?”

楚天翔拣要紧处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虞姬虽然跟着项羽久经沙场,可是想到对方近六十万大军,而此刻彭城守军不过数千,难免有些惶恐,颤声道:

“我为项王代守彭城,这下可如何是好?弟弟可有什么主意么?”

楚天翔苦笑道:“眼前唯一的方法就是弃城而走。”

虞姬脸色凄然道:“如此一来,我有何面目再见项王?”

楚天翔正色道:“兵家三十六计中,最后一计便是走为上计,如今敌军是我军数十倍,守城无异于送死,两国相争,何必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

虞姬叹道:“弟弟既然这么说,那么就依你的意思吧。”

楚天翔见她神色萎靡,忙安慰道:“走也有很多种,既有落荒而逃,也有从容不迫!”

虞姬听他这么一说,嘴角挂出了一丝弧线,问道:“弟弟这么说,想必是有什么好法子了。”

楚天翔沉吟了片刻,说道:“一路之上,我都在想脱身的方法,现在有了些眉目,但是能否奏效还不好说。”

虞姬面露喜色道:“弟弟的方法,必然奏效,赶紧说来听听。”

楚天翔被她说的有些害羞,低声道:“姐姐不妨去将彭城中妓院娼寮的女子都集中到宫里来,走的时候也请将金银珠宝全部留下,再把各酒楼食肆的存酒买下,并让他们连夜烹饪,尤其是口福居的狗肉,全都帮我包了。”

虞姬听完,百思不得其解,问道:“弟弟要这些做什么?”

楚天翔却未答她,一笑道:“我从西门进城的时候,四处并没有烟尘,刘邦的联军分属各国,难以调度,行动自然也就迟缓。我们应该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请姐姐下令,连夜布置,同时星夜派快马通报项王,明日一早,你便带人向东北方齐地行进,但切记不要深入,只在齐地边缘等待项王的援兵。”

虞姬疑惑道:“难道你不跟我们走么?”

楚天翔一笑道:“我和盖大哥留在这里,其他人就全交给姐姐了。”

虞姬与巧菡、诗菡同时惊道:“这怎么行?”

楚天翔淡然道:“有何不可?”,然后转头对朱毅等人说道:“明日一早,你们便和姐姐一起出城,等事过了再来此会合!”

随后各人分头部署,虞姬为人温和,楚宫中人都很服她,个个拼死效命。一夜之间,便将楚天翔交待的事情一一办妥。楚天翔站在宫门前远远的看着无数的青楼女子、成箱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的酒坛,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头也稍稍舒展了些。而此刻天地之间,一轮红日已喷薄而出,光芒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个刚毅的剪影,让人心生敬畏。

此刻的楚天翔俨然已经是彭城的首领,看看时间差不多,便对虞姬说道:“时候不早,就请姐姐即刻带人出城吧,我自信可以拖住汉军数日,想必姐姐应该有足够的时间逃出汉军掌握。”

虞姬脸上路上刚毅的神色,决然说道:“我已安排楚宫官员、守卫即刻出发,我却要留在彭城,与弟弟同守此城。”,巧菡诗菡也在边上连连点头。

楚天翔微微笑道:“汉军有五十六万,我们却只有八人和满城手无寸铁的百姓。守城不过是自寻死路。刘邦要博“仁德”的名声,进关中后都没有杀人,彭城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颇为好色,你们留在这只怕有些不妙!”,说到最后,还“嘿嘿”笑了两声,眼睛却向巧菡扫去,虽然知道他是开玩笑,巧菡还是吓了一跳。

虞姬还想争辩,楚天翔却已肃容说道:“时间已经不多了,请姐姐即刻上路吧,否则只会累我死于此地。朱毅、马天、刘捷,你们三人也跟着一起走。”

虞姬见他如此郑重,生怕坏了他的大计,眼含热泪的道了声珍重后,便带着巧菡诗菡上马准备出发,却见朱毅等人纹丝不动。

朱毅呵呵一笑道:“老大在哪里,我们便在哪里。”

马天则是狡黠的一笑道:“我还想看看刘邦的脸是不是象别人说的那么长,大哥你可不能阻我实现心愿。”

刘捷却是一言不发,如钉子一般立在那里,看起来,丝毫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楚天翔听的热血上涌,豪情满胸的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姐姐先走,我们改日再会。今日就让我们五兄弟来会会刘邦的五十万大军吧。”

虞姬狠了狠心,拨转马头,向城北驰去,二女紧随其后,空气中隐隐留下了一丝香气和几声抽泣。

望着三女的背影渐渐远去,楚天翔走向宫中,信手拍开一坛美酒的泥封,咕嘟便是一口,随后招呼盖忌、朱毅等人席地而坐,吃酒喝肉间将自己对策一一解释说明,还多次详细推演了汉军的反应,不知不觉竟已过了两个时辰,终于解说完毕,众人都钦叹不已。

这时,地面隐隐有了些颤动,众人起身抬眼望去,彭城以西已是烟尘大起。

楚天翔耸了耸肩,微笑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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