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一个面容清秀、身材娇小却拥有一袭乌黑的长发的姑娘端着饭菜来到了我和黄爷所坐的桌子旁边。她叫小A，一个我曾经深信在黄昏之下也是可以安安稳稳地去期待下一日黎明的姑娘，在我的生命当中，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足以。
“麻烦请你让一下。”小A的声音十分干净清澈，小A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后，立马转身走进了食堂的后房，准备替我和黄爷拿筷子。看着小A慢慢地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又看着小A慢慢地出现在我的视野当中，仿佛见着了金庸先生笔下的小龙女，又仿佛见着了琼瑶阿姨笔下的紫薇。
“席伢子，是不是喜欢上人家姑娘啦？”黄爷也是瞧见了我那眼神的不对劲，“没有没有，人家姑娘说不定有男朋友啦。”我也弄不明白我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明明是喜欢小A却是找了些说辞为自己刚才的举动开脱。
“席伢子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应当多尝试，不尝试你怎么会知道你不行呢，想想我当年。”还没等黄爷吹嘘他从前的风流往事，小A直接打断了黄爷刚刚窜出头来的兴致，“黄爷，您该吃药了。”
“谢谢啦。”黄爷从小A手中接过了降血压的药片和水杯。看着小A，但她并没有发觉我正在看着她，她只是看着黄爷满头的白发，“黄爷，听敬老院的人说，您最近不太舒服对吗？”小A眼中满是急迫寻求答案的神色，我看着小A，又看了看黄爷，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没事没事，老毛病啦！小姑娘，你去忙吧。”黄爷挥手示意着，手中的筷子也是动了起来，小A见着黄爷不愿回答，她也只好是回到了食堂的后房。“黄爷，您这是？”我也是有些不理解刚才小A所说的话。
“没事没事，吃饭，吃饭。”看着黄爷自顾自地细细地咀嚼着饭菜，我的肚子也是咕噜咕噜地叫唤了起来。对于食物的需求，原始的能力，先祖就是这么成长下来的。
食堂里面出奇地安静，几乎没有什么大动静，我只有在这里以及学校的图书馆才能够享受到这种远离城市喧哗的对于生命的尊重。粗茶淡饭成了食堂里面每日的主菜单，没有肉类，只有新鲜的蔬菜以及刚刚出炉便从外地运送到辰南市第十敬老院的豆腐。
我和黄爷以及在这个食堂里面自顾自地吃饭的老人自顾自地细细地咀嚼着嘴中的饭菜，没有比这种方式更能深切地感受到细嚼慢咽的滋味，微甜微静。
突然，在离我们不远处的饭桌旁边有一个老人直接昏倒在地。顿时，食堂里炸开了锅似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地回响着。
“赶快拨打120！李老头子快不行了！”
“来！大家先将李老头子给抬出去，让他透透气。”
食堂里面不外乎都是关于这个李老头子出事的声音，和黄爷站在食堂外，看着救护车很快地就进入了敬老院。“席伢子啊，以后我这样了，你会怎么样？”黄爷突然转头看着我，从黄爷的眼神当中看出了点黄爷的不自在，“那肯定是救您啊！不然的话，难道您还要让我陪您一起昏倒啊！”黄爷也是挤出笑容看着我，生硬的笑容，尴尬的回答。黄爷回到了饭桌，而我则是愣在食堂门口几分钟，我想：“这里也是老人们最终的归宿吧。”
黄爷在吃完饭后，便带着我以及黄阿姨来到了敬老院后面的土丘旁边。
高高垒砌起来的黄土堆，旁边长满了肆意向上生长的杂草，它们似乎认为它们能够将这个高高垒砌起来的黄土堆给完全吞噬，它们的生命终于每年的清明节，也起于每年的清明节。
“这个是我父亲的坟墓，你们觉得我该不该将坟墓旁边的杂草给除掉？”黄爷慢慢地走到坟墓的正中央，一下子就跪着一动不动，阳光凌乱地撒在黄爷身上，他在发光。本想出言或是出手制止黄爷的这种行为，我怕他一下子跪下去，以后再也起不来了，黄阿姨出手打消了我的念头，并朝着我做出了一个嘘嘘的手势。
“我父亲啊！他活着的时候就常常告诫我，做人不要重利，不要重利。我活了大半辈子，到现在我才明白我父亲当初为什么不厌其烦地朝着我唠叨着。”黄爷自顾自地说着，慢慢地我和黄阿姨也是默不作声地杵着，黄爷之后说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听着，只是黄爷一跪就跪了一个小时。我和黄阿姨强行搀扶起了黄爷，我们才看见黄爷的眼角一直在宣泄着泪水。
我想：“黄爷这一辈子的泪水也应该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内流淌已尽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