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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 五藏仙

薛瑭不是一个有多大脾气的人,也很少为自己的什么个性做些不理智的事情。但是这次不一样,若不是二叔死命拦着,他从二叔手上夺来的宝剑就已经砸到了那黑脸壮汉的脑袋上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士可杀不可辱,虽然被人提起来连脚都落不了地,薛瑭还是尽可能摆出了一个自以为很有威慑力的表情。

“兄弟,我找得你好苦啊!呜呜呜…”薛瑭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这黑脸壮汉竟把他抱在怀里哭了出来。看那样子确实是真情流露,不仅鼻涕眼泪流了薛瑭一身,一对铁条扎成似的胳膊把薛瑭勒得差点没断气。

这时二叔也待不住了,手脚并用地把薛瑭从那壮汉的怀抱里救了出来,一边有些哆哆嗦嗦地看向那依旧泪流满面的壮汉。这次倒不是因为害怕,只是二叔他难以想象自己的大哥是怎么在这几年间生出这样一个尺寸夸张的儿子,这里面一定有些不为人知的诡异故事…

“我叫风风…风轻月,找到你们实在太好了。”大汉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涕泪,一边婆娑着眼望向脸都已经憋紫了的叔侄二人。

“你叫风轻月,不姓薛?”还是二叔的道行高深,薛瑭还在被壮汉这个清秀的名字惊得心神涣散的时候他就开始确认眼前这是不是自己的二侄子。

那铁塔壮汉稍微愣愣,便肯定地摇了摇头,他确信凭自己的出色智慧名字还是记得住的。二叔刚要再问一句“那你爹是不是姓薛?”,话没出口就被薛瑭狠狠推到了一边,他如何也不相信眼前这个会是自己弟弟。

无奈,看着壮汉这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叔侄两人也不能就这样赶人家走,只好一边拍着背安慰一边把壮汉领进了屋子。这满脸风霜的壮汉也是饿极了,一个人把半锅米吃完还喝了三壶茶水才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在叔侄两人的注视之下,壮汉有些紧张羞涩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挺光鲜的白色绢帛,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认真读了起来:“我是五藏仙的一员,我来此寻找我们五藏仙的新成员。无论你在何时何处听到此言,我们都愿意承认你是我们这群可怜人的兄弟姐妹,希望你能…你能…”

“怎么了?”

“后面的没了。”轻月大汉(这个称呼我自己都受不了,以后尽量不用)说到这里看起来更不好意思了,抹了锅底灰般的国字脸上竟也泛起两团红晕。

“怎么没了?”

“用了…”

嘴快的二叔刚想问“怎么用了”就被薛瑭狠狠地摁住,薛瑭有些不好的预感,所以他不想知道后面那大半条绢帛是怎么用的。

人家既然已经自我介绍,叔侄两人也不好意思失礼,不过轮到二叔的时候他倒是没直接说话,反倒是跑到灶台旁拿过来一大块酱猪肘放在了轻月大汉的面前,笑嘻嘻地说:“我叫二叔,你要是不习惯地话也可以叫我薛瑭他二叔,都好。我看你长得这么高大壮实,我以后叫你铁柱好不好啊,这样顺嘴一点。”

薛瑭十分佩服地望向正闪耀着智慧光芒的二叔,手上暗暗伸出了个大拇指。若是一直叫着个身如铁塔却心如孩童的汉子风轻月的话,薛瑭觉得自己一定会气滞血瘀、情志失调没几年命可活了。

嘴里吃着酱猪肘的铁柱(这样舒服多了)正开心,也就非常好说话,爽快地点点头就答应了。

玩笑到到此为止,正事总是要谈的。

可是说是这么说,铁柱却又语出惊人:“我是你六哥,前面还有五个哥哥姐姐。”

知道这绝对不是字面意思,二叔和薛瑭仔细听铁柱讲了半天才终于弄懂了其中有些复杂的事情。

在铁柱的叙述中,“五藏仙”既是一个小帮派又是包括铁柱在内六位异人对自己的称号,这些人本来并没有什么特殊,都只是些亡命江湖人、书生甚至务农的百姓,不凡的生活都是从一场病后见了块彩云才开始的。

不仅如此,这六位异人各自惊天动地的能力都是与彩云来时所得的那场病有关。像铁柱当时所患的就是很典型的外感风寒表证(注释①),之后异于常人之处就接连着表现了出来。

“我那天也就是出门砍柴少穿了件衣服,回到家的时候就开始怕冷、咳嗽、头痛,我家穷没钱请大夫,而且我身子壮实以为抗两天就过去了,没想到因为那朵花蛾子似的云彩就不一样了。那时也是五哥追着云彩找到我家里,才带我回去见了大哥、二姐、二姐夫、三……”薛瑭没想到铁柱这样一个憨厚的人讲起事情来也像二叔一般絮絮叨叨。

简单分析下铁柱的话,他们的能力好像都是得病后看到彩云才突然出现,而且是随着时间一个个接连出现,像铁柱就先后出现了金刚不坏、声震如雷、操风控沙(注释②)等等说起来就让人惊掉下巴的本事。而且五藏仙这些年好像都是按着顺序依次接引新人,就像铁柱口中的五哥来找他,他作为六哥又追着云彩找到了薛瑭。

剩下的时间属于铁柱独角戏般的抱怨,从出了门派就被偷走钱包、到在路上找人问云彩而被当做傻子、再到好不容易找到那彩云却因为多睡了一会儿而跟丢了,吓得不管不顾而架起风沙死命追赶,总之在铁柱的嘴里说来他这一路充满了艰难险阻,那些奇人异士去海外寻仙岛的过程也不过如此。

这期间叔侄两人只是敷衍地点个头、应一声,反倒是对这个神奇“病人”的身体状况都起了好奇。两人换着把了铁柱左右手的脉,果然是既浮又紧(注释③),再看铁柱确实还有些咳喘,确实是太阳伤寒(同注释①)的典型表现。不过让人奇怪的是,这么久过去伤寒就算不痊愈也应该传遍出其他表现,却在铁柱身上一点都看不到,好像病邪被固定在了铁柱初得病的状态。

待到太阳都快落山了的时候,铁柱的抱怨终于被他自己那再次饿得咕咕叫的肚子拦了下来。缓过神来的铁柱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做,说着便用那只蒲扇般的大手朝薛瑭抓了过来:“七弟,你还没说你得的是什么病呢,我回去可是还要和大哥报告呢。”

铁柱那只大手看似笨拙,其实速度却是极快的,被铁柱说得昏昏欲睡的薛瑭除了使劲瞪大眼睛以外做不了其他什么抵抗。不过一哆嗦的功夫后,薛瑭的眼前突然一花,恶心的感觉直冲咽喉。铁柱的大手倒是没抓到身上,薛瑭自己倒在了地上。

等薛瑭努力止住眼前的眩晕后,他表情精彩地看着二叔和铁柱从屋里冲了出来,扶起倒在薛家小院中央的自己。

注释部分是我为了大家看文章时更清楚所加,因为我觉得文中一些东西结合一点点中医知识看起来才更有韵味,不过没有兴趣的读者大可以略过,完全不影响阅读。

而且注释都只是我自己个人理解,所以也都不一定完全正确,只是为了大家看得开心而已。若是真的想要了解中医知识一定不可以轻信我文中的内容,满纸荒唐,搏大家一时开心而已。

注释①外感伤寒表证、太阳伤寒:在本章里都指的是《伤寒论》中提到的太阳经伤寒,是由外界的风寒邪气侵袭较为壮实的人(也就是腠理致密之人),邪气与于正气相搏斗与人体表较浅处(所谓风寒束表),症状可见不出汗、怕冷、身疼痛、咳喘、脉浮紧等,也就是麻黄汤所主治的“麻黄汤证”。

简单的说可以理解与受寒感冒相似,但不能说完全相同。

注释②金刚不坏、声震如雷、操风控沙:铁柱的能力与他的太阳伤寒证相关,因腠理致密、风寒束表而金刚不坏,因肺合皮毛受累而声震如雷,因风邪侵人加之个人体质可以操风控沙。都是为了剧情意构,大家看了乐乐就好。

注释③脉浮紧:脉浮既为手指轻轻按下就可清楚感受脉搏跳动,深按反倒力度不如,为病位比较表浅的表现。脉紧状如牵绳转索,为实寒证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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