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最后一个周六晚上,陈卫国早早冲好凉,从床底拉出皮箱,拿出一本崭新的书来读。事实上这本书他买回家足足有半年多了。刚买回来那会他认真读过几页,并对自己说这是一本难得的好书,一定要好好读上几遍。但是没过几天他对读书失去耐性,仍旧一回到家就打开电脑玩到凌晨两点,然后冲凉,睡觉。隔天昏昏沉沉去上班。
人生当中,有的人对于我们来说,在身边是朋友,一旦分开,情义一天比一天淡,最后竟互不联系。当某天不期而遇,曾经的朋友陌生得几乎无话可说,随便敷衍几句了事。事隔半年,陈卫国再次和那本曾经让自己心动不已的书照面就是这种心情。书被他拿在手里胡乱翻了一通,复扔进皮箱。然后他用脚把皮箱踹到床底下。
陈卫国这一脚是踢给旁边的余亮看的。
从上午十点来到陈卫国住处,这家伙一直霸着电脑看电视剧,使得周末不轻易出门的他在家里找不到事做。更要命的是余亮看的那东西,女演员嗲声嗲气地怪叫,男演员也是那副德性,害得陈卫国几乎把早上吃的东西吐了出来。听到这众男女的怪叫,陈卫国才不会想要知道它叫什么,但可以肯定这是一部台剧无疑。
陈卫国挨不住,早早准备午饭,以最快的速度把饭扒完,找了个借口逃出家门。
到了晚上,因一整天没碰电脑,陈卫国实在气不过,才飞起那恕气冲天的一脚。陈卫国对电脑有瘾,好比一个烟鬼,哪个人限制他一天不抽烟,到了忍不住没有烟吸而烦恼时,必将发作一会。哪怕他仍然抽不到烟,这样发泄一回,心里总会好受一些。
陈卫国这一脚弄出的响声并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余亮看电视的专心度使他压根没有听到他同伴的不满。
“余亮,我去公园走走,你要不要去?”陈卫国起身拍了拍余亮的肩膀。
一招不成,陈卫国只好改变策略引他离开电脑。只要出去一躺他就能重夺电脑使用权。躺在床上这会他沉思出一小计谋。
“不去啦!我看电视。”余亮总算回过头来看了陈卫国一眼,很快又转回去看电视。
“你都看一天了。明天再看吧!”
“我就想一直把它看完。太好看了!”
陈卫国哪里肯死心,起身强拉余亮离开电脑。哪知余亮半笑半恼地把他推出门外。
“这会你就不要吵我了。”随着门砰的一声响,余亮把他的话和陈卫国一同关在门外。
“你至少该让我进去拿上钥匙吧。”
“给。”余亮开门,把钥匙扔到陈卫国怀里,旋即关上房门。
陈卫国极不情愿地走下楼,脚上的拖鞋表达着他的不满情绪,可是这顶什么用,抗议声传达不到它的接收者耳朵里。
出大门后陈卫国有些茫然,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知道该往哪边走。像这样的晚上能到什么地方消遣呢?真是个让人头痛的问题!他抬头望天,重复那个问题不下十遍,绞尽脑汁,苦苦思索,双脚依然没有迈出半步。
“先生,”
陈卫国最恨有人打断他想问题,这一声“先生”自然让他生气。而且先前的怒气还没有完全消散,此时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吓人。他把被打断时的不满持续到他要看的对象身上。那是个清纯可爱的小女生,一看就知道涉世未深,被陈卫国严厉的目光惊得不知所措。
“请你——让一下,让我进去好吗?”
那女生怯怯地看着他请求的对象,似乎对方不格外开恩她就没法进去了。陈卫国反应过来,脸上表情复杂,尴尬为主调,兼有歉意、悔恨、惊讶。
“你们两个不要挡在那里,我开不了门。”里面传来一个大嗓门的叫喊。
陈卫国感到背被顶了一下,赶紧躲到一边。门被推开,走出一个胖子,朝两个挡道者扫上一眼,向右边走开去。
门是向左边开的,因此胖子一走,几乎就快要合上。那女孩赶紧跑过去把门拉开。这时陈卫国也跑过去帮她把门顶住,想以此来表达歉意,这样一来又把女孩给堵住。陈卫国自讨没趣,向一边闪开。哪知那女孩要给陈卫国一个致歉的机会,松开手打算从另一边进去,这样陈卫国又横在她眼前。眼看门又要合上,女孩又回去拉住门,陈卫国也顺着自己的心意回去顶住门。
这回女孩拉的是门边,陈卫国的手鬼使神差地压在女孩的手上。俩人愣了那么一会,之后女孩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并试着轻轻抽出手,没有成功,陈卫国似乎把整个身子的力气都压在上面。女孩原本因为胖子误会他们而变红的脸越发红透,像画家给涂上颜色似的。
在陈卫国看来,少女的面容因为害羞而变得妩媚起来,显得格外吸引人,他竟然大胆地盯着它,欣赏它。这一天注定是不可思议的一天,是他的人生中的大事,宛如历史中具有重大意义的事件。长这么大以来,他破天荒头一次这样盯着一个异性,而且还看了这么久。如果今后他有幸写本自传,这个章节一定要大书物书,以彰显这个日子的重要性。
里面再次传来对两位挡道者的不满把陈卫国拉到现实中来。他慌忙松开手,同时把门顶到靠墙位置。这次女孩参与到其中,她显得异常慌乱。试着想想,当你刚从一次案件中被误作犯人得以证明清白,却不小心真正成了另一个案件的主谋,那种在心头出现的难以言表的慌乱时刻;我们的女孩,这个纯洁的天使,因害羞所表现出的慌乱,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们的天使想进去,可是里面涌出四五个男女,急得她都想钻地逃走。头没有钻地的功夫,她只好不停撩头发。等到这些恼人的家伙全走出来,后面又出现一对情侣。眼看又进不去,我们慌乱的天使小跑几步,硬是抢在前面挤了进去。
她走过陈卫国身边时,还在不停地撩头发,搞得他禁不住把目光跟了过去。少女一进去便放慢脚步,手却没有停止撩那头美丽的秀发。从后面看,少女的长发披肩,带花白T恤,下穿黑色短裤,修长的美腿一览无余。陈卫国死死地盯住眼前这个令人浮想翩翩的背影浮想翩翩。
少女没有听到关门声,拐弯将要上楼梯时偏头往门口看去,碰到陈卫国的目光,又是一阵慌乱。她匆匆跑上楼去,留下陈卫国呆在门口回味她美丽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