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少日子,春去秋来,荣衰更迭。还是那个熟悉的深庭大院,一样的布置装饰。不同的是,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积雪,盆景植物都只剩下了干枯的枝条。
一个人眺望着蔚蓝的天空,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满地的白雪,无奈地叹了叹气。
“已经整整两年了。”话音里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懊悔。说这话的人,正是江护,他穿着厚厚的棉袄,独自站在房门前,看着雪花飘落。这次见他,已经比两年前苍老许多。两鬓花白,额头的皱纹也多增添了几条,他的眼袋变得颇为严重,一看就知道是很久没有能够好好睡觉了,脸上写满了年月的沧桑。
“江葵,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啊。”江护无力地看向天空,他多么希望老天能够告诉他这个答案,哪怕是一辈子,他也会无怨无悔地等待下去,但这种每天带着希望醒来,又带着巨大的失望睡下的生活,这两年来,每天都是如此,他已经受够了折磨。
这两年来,他一个人打点着家中的一切,照顾着昏迷不醒的江葵,任劳任怨。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你要这样残忍地对待江葵!还有江城啊,两年了,你究竟在做些什么,你的弟弟需要你呀,你到底能不能听到?!这些无言的哭诉,江护只有在心里对自己诉说。
雪停了,江护六神无主地拿起了扫帚,漫不经心地在庭院里扫着雪,僵硬的动作,远远地看来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半点活人该有的生气和活泼。
突然,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庭院上空的宁静,庭院的门被推开,一个高瘦的男子再度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一头标志性的璀璨银发,让人过目不忘。
“江护叔,我回来了。”
再次见到那熟悉的面庞,江护本该有无数的愤怒想要发泄,但是一到了嘴边,还是化为简单的一句,“快,进屋看看吧,江葵他……”
江城不再说话,低着头快步走进江葵的房间。打开门的一瞬,他就见到了那张时时让他牵挂的稚嫩脸庞,江葵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鼻子也随着呼吸不停地张缩着,可是他不会对外界的刺激做出任何的反应。江葵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似乎要永远沉醉在他的梦乡。
一股热流冲上江城的眼眶,他任由热泪夺眶而出,所有的努力与拼搏,都是为了看到身边重要的人的笑颜,为了眼前这个小人儿,无论流多少鲜血,都在所不惜。江城脱下了皮手套,放在床头柜上,他坐在江葵的榻床边,用热乎的手轻抚着江葵的小脸,“小葵,哥哥回来了,你能听到吗?”
这时,江护刚好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也不禁老泪纵横。
“两年了,江葵一直这样。”江护心头的痛苦和不忍终于有了可以倾诉和分享的对象,“这么久了,你到底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江葵需要你?!”
江城的泪流进嘴里,涩涩的味道,苦到了心底。他眉头皱成一个结,咬着牙,似乎是在痛恨自己的无力。气氛凝固了许久,江城终于开口说道:“都是我太没用,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找到蕴灵芝。”
一听到蕴灵芝这三个字,江护的眼睛就放出精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久违的红晕和欣喜之色涌上了他的脸庞,他走近江城,因为激动一把抓住了江城的手臂,“蕴灵芝?你刚才说蕴灵芝?!”江护甚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这在不能怪江护不信任江城。只是在这个世界中,如同五目犬神一般,蕴灵芝实乃传说中的天材地宝,可遇不可求。
那这等珍贵稀奇的蕴灵芝到底有什么逆天的功效才在这方天地间广为流传呢?对于有生之人,它除了保健身体,温养骨骼以外,也没有什么大功效,说白了和一般的人参也没多大差别,但是对于已死之人,它的能力就显得过于强悍。没错,就是起死回生,呼魂唤魄。无论这个人死于何因,丢失了哪个魂魄,只要肉身完好不败,尚有一息,都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但它的能力也仅仅是传说而已,其中有多少水分,没人知晓,因为能见到蕴灵芝的人,也不过亿分之一罢了。
江葵被凶兽一袭之后,身体上的咬伤得益于他比常人更为强悍的体质和江护的悉心照料,八九天便完全康复了,但是,虽说强悍于常人,归根结底还是个人类。人类之所以弱于魔族,一部分是因为身体素质差上太多,另一部分,则是精神力量,普通人类的精神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魔族却可以自如的使用精神力量为他们所用。
上次袭击江葵的是猫族凶兽,猫族以精神力量强悍而在魔兽世界中独霸一席,他们的特技就是幻境,让人精神错乱,产生幻觉,从而杀人于无影无形之中。
江葵的肉体恢复后,但精神受到了凶兽的剧烈冲击,作为一个人类,完全不堪其重,最终失去了意识,一直昏迷到了现在。尽管江葵的精神恢复速度比常人快一些,但是要恢复到受伤前的强度,仍有漫长的路需要去走。
现在这颗蕴灵芝对于江葵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为了打消江护的疑虑,江城神色一凝,一道白色的光芒在他的指甲盖上闪过,一颗碧绿色的灵芝就出现在江城的手中。
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蕴灵芝了,只见它通体碧绿,而且还有点透明,在光线透过时甚至能看到其中的纤维。蕴灵芝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闻起来相当舒畅,仿佛精神化成了一根羽毛在空中随风飘荡。触摸上去却有璞玉一般的质感,可谓神奇非常。
“那等什么,赶紧。”江护见到蕴灵芝难掩自己的激动,催促着江城赶紧把蕴灵芝送到江葵口中服下。
江城却露出一抹难色,江护叔看在眼中。
“莫非,这蕴灵芝有什么副作用?”
“诚如江护叔所言,服下这蕴灵芝后,虽能恢复精神力量,但会以一段记忆的尘封作为代价,相当于重新读档记忆中的某个存档。而且这是随机的。”
“也就是说,江葵服下了醒来之后,可能只忘记了现在刚发生的事,也可能记忆成为一张白纸,我们于他而言只是陌路人。”
江城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紧紧握着蕴灵芝,看着江护等待着他的最后决断。
江护慢慢地松开了紧拽江城的手,迟缓地背过身去,闭起双眼不忍心直面这个时刻。只见他的右手往下一按,一个复杂的印法就浮现在他的手掌上,而江葵的嘴巴上也浮现出一个印法与之相呼应。紧接着江葵的小嘴便打开了,江城垂目,口中喃喃道:“小葵,只要你能健康平安地活下去,就算你忘记了哥哥,也没关系。”江城一边说着一边把蕴灵芝放入了江葵口中。江护大手一挥,印法消失,江葵就一口将蕴灵芝吞下了腹中。
片刻后,熟悉的声音重重地敲打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哥哥,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