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一进屋子,就要训她几句的,麦芽赶忙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外面,示意她先别说话,先听听外面怎么说。
李氏等田氏跟麦芽进了屋子,拿手指敲了敲陈掌柜的面前的桌子,她又对冬生使了个眼色。
冬生猛喝一口酒,整理了下脑子里的话,才道:“陈叔,这事你咋看?”他没有挑明,如果陈掌柜有意,即使他不挑明,他也应该明白,可要是陈掌柜根本没往那方面想,那只能说明他根本没考虑过跟田氏的事。
陈二顺依旧是笑呵呵的,略显沧桑的脸,竟然泛起红晕来,“唉,我都这样了,我只怕你娘嫌弃我呢!”他指的这样,是他年纪比田氏大了几岁。按着年龄算,他也才四十五左右,的确比田氏大了几岁。而且他的身材因为常年在酒馆,吃的都是大鱼大肉,身材发了福,肚子也起来了,可田氏的身材还保持的很好,要是她再打扮打扮,比那三十出头的小媳妇也不差。
一听陈掌柜这样讲,冬生他们心里的石头也瞬间放下了。
李氏哈哈大笑,“我说他陈叔,还有啥嫌弃不嫌弃的,你就说,你想不想跟冬生他娘过日子,以后白头走到老?”
陈掌柜挠了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这个时候,他倒像个年轻小伙子,而不是中年大叔。他重重点了点头,随之,又叹了口气,“我孤身这么些年,就想找个能过日子的婆娘,别的不求,只求有个家,饿了有人给你张罗做饭,冷了有人给你添衣加被,过年过节的,一家人坐在一块吵吵闹闹的,这就足够了!”
李元青听他说的情真意切,举起酒杯,敬了他一杯酒。
李氏却道:“他叔,有些丑话,我得说在前头,我们可不是图你钱去的,冬生他娘更不是,可别叫有些多嘴多舌之人,再把话讲难听了,俗话说,人言可谓,这事你可得想好了,要是你怕别人讲闲话,这事我看也就不必继续下去,省得到最后大家都弄的不好看。”她这是话糙理不糙,与其到最后弄的翻面,还不如早些讲明白。
陈掌柜理解她说的意思,他做生意这么些年,啥都会少,就是闲话不会少,平日里来来往往的,经历过的事情也多,要是当初他介意人家讲闲话,他也不会住到田家来,之所以住进来,也就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道:“跟你们相处这么久,若是连你们是啥人我都看不出来,那我还咋做生意?说实在的,冬生他娘真是个好女人,我就怕……怕我配不上呢!”
这话田氏在麦芽的屋里也听的是一清二楚,麦芽把她娘拉以炕沿边坐下,压低了声音道:“娘,你都听到了吧?我知道你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没关系,你再好好想想,等哥哥成亲之后你再做决定也成,不急这一会。”
田氏此刻心里当然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就跟小猫抓心挠肝似的,使她坐立不安,在屋里走来走去,“这不好,这事不好啊!”
看着她的模样,麦芽直叹气,现在捅破了也好,逼着她去面对,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得面对。
陈掌柜中午还真是喝多了,到最后走路都有点晃悠,可能是因为心里的事被摆到台面上,他心里轻松了。看他醉的那样,李氏赶忙叫冬生把他扶回家去,让他睡一觉。
田氏从屋里出来,看他靠在冬生肩膀上,都快睡着了,也忙叫冬生快把他架回去。
麦芽扯了下田氏的衣袖,“娘,你也回去吧,哥哥可弄不好一个喝醉酒的人,要不你下午给他煮碗醒酒汤,家里不是还有绿豆吗?用那个煮就成。”
田氏捏着衣角,想了一会,才咬咬牙,赶回家去了。
李氏坐在堂屋,一拍桌子,笑呵呵的道:“行了,他们的事解决了,我也回去睡午觉,麦芽啊,你这些活你一个人能干得了吗?”
李元青道:“娘,你去睡吧,不是还有我吗?”
等李氏进了屋,麦芽跟李元青一起把碗收起厨房,她正要卷袖子刷碗,便被李元青拦下了,“你去睡一会,这些事交给我就好。”
麦芽冲他甜甜的笑了,“嗯,不晓得为啥,这两天我总想睡觉,一到这个时候就犯困。”
李元青笑而不答,他想起李氏跟他说过的,若是麦芽的月事迟了,就说明有情况了。麦芽的月事,他记的清楚,因为她每回来月事的时候,都会肚子痛,可这个月,已经迟了好几天都没动静了。想到此处,李元青一个人站在厨房,对着锅台傻笑。他的努力啊!终于是有了成果。
地里的油菜处理的差不多了之后,冬生还带着陈掌柜上了趟山,是去打猎的。可惜陈掌柜的体力不济,才爬到半山腰,便支持不住了,累的也不肯往上爬了,不过他还是很高不,跟着冬生一块出门,他觉着最近身体都练好了,不像以前,走几步路就得大喘气。
他这出来也有几日了,店里不回去看看也不成,所以那天乘小二来进货,他便跟着小二一起回县城了。临走时,麦芽把卤肉的配方写给他了,也省得小二天天往这边跑,太麻烦了,至于田家要进货的事,他们自己去县城拉就成了。
就在陈掌柜回去之后的第三日,小二又来了,只不过这回不是来进货的,而是送马车来的,没错,是一辆崭新的马车,他说了,这算是补给麦芽成亲的大礼。他先前来喝喜酒时,是送过一份礼,可现在又加送了大礼,这意义就不同了。
田氏看着东西送来了,而且指名是给麦芽的,她也就不好回绝。
麦芽自然是高高兴兴的收下了,有了马车,以后去县城,就能节省不少时间呢,那头小驴子走路太慢了,本来不远的路程,被它慢慢腾腾的走着,半天才能到位,可马车就不同了,好比自行车跟汽车的差别,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李氏怪过意不去的,站在院子里,看着栓在院子一角的大家伙,喃喃道:“这么大的一份人情,咱以后怎么还得了啊!”
麦芽趴在她肩膀上,微笑着道:“娘,事情不能这样想,你看啊,你帮了陈叔那么大的一个忙,给他说媒,给他找媳妇,这样算来,这礼你收着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