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蹲在一边烧纸,有些话她不好当着陈二顺跟孩子们的面,跟田父讲,只能在心里跟他念叨。一想到,自己就要改嫁,她这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毕竟都是传统观念下长大的人,这弯,她得需要要一定的时间才能绕回来。
上完田父的坟,他们也一并去上了李家的坟,反正都是自家人,无所谓谁上谁家的。
有了这次坦然的见面,后面的事就顺当多了。
冬生跟郑玉成亲的日子定下了,这日子还是麦芽挑的,就在八月初八那天,离中秋节还有几天,这日子选的好,也吉利,与其等到九月,那还不如赶在八月份把亲事办了。要是等到八月中旬,就该农忙了,谁也不想赶在那时候办婚事。
有了之前的经验,冬生的婚事办起来就顺当多了,该准备的东西,一样也没落下。接亲的马车,自己家也有,装饰一下就成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黄氏跟林氏她们都不方便过来帮忙了,一个要照顾两个小娃,一个挺着大肚子也快生了,都不可能过来。唯一能搭把手的,是林翠,不过林翠再过半个月也就要跟李远成亲。这两人的关系,说不上有多亲密,也说不上有多疏远。或许林翠心里对李远,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可因为心里有个结,便使得她对李远的心思,不那么纯粹了。
就在冬生成亲的那天,林翠曾偷偷告诉麦芽,宏宝弄了封信给她。
麦芽听到这里,心也跟着颤了下。林翠现在几乎不到县城去,就是去了,也是跟着林德寿一块。宏宝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她,可这宏宝也算神通广大,使了不少的弯弯道道,才把信塞到林翠手里。
至于那信里的内容,无非是对她十分想念,还让林翠有机会去宏记客栈找她,当然了,他跟林翠的事,是不可能告诉宏有成的,既然要见面,可以传过暗号传递。
既然想见面,那再大的困难,就都不是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林翠看完信的当场,就把信扔进锅洞底下烧了,可即使信烧了,她的内心,却再也没平静下来。人都说初恋最难忘记,特别是对于女人,更何况当时宏宝还对她做出那么多出格的事,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只差没有做最后一步,也幸好没有做出那一步,否则,现在林翠恐怕只有哭着上吊的份了。
麦芽对宏宝这个人看的很透,他找林翠,无非是想跟她风流一回,如果他真是喜欢林翠,何不通过正规的途径去接近,反而要偷偷摸摸的约她?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这货一看就没安好心。
看着林翠心神恍惚的样,麦芽扭头看院子里没人,娘家那边太闹,她现在跟林翠是坐在自己的房间,也就她们两人。
正是林翠愣神之迹,麦芽抬手就是两巴掌,清脆的巴掌声,把林翠震懵了,随后就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脸,一脸怪异的瞪着麦芽,诧异道:“你打我干啥?”
麦芽叹口气,调整了下自己坐着的姿势,面色平静的看着她,“我不打你,你永远都清醒不了,永远看不清自己现在的处境,真不是我说你,有些错,犯过一次就够了,那些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好了,你老是这样恍恍惚惚的,你究竟想干啥?”
林翠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低着头,在那里不吭声。
她这个样子,叫麦芽看的一阵气结,她一心横,对林翠道:“既然你没想好,我看你跟李远的事,就算了吧,叫你爹去退亲,以后你也别找李远了,就当你们从没定过亲,你也不认识他,你想去找宏宝,你就去,是死是活,都没人拦着你!”她说的当然是气话,实在是看不惯林翠现在的这副表情,好像一只蔫掉的蔷薇花,一碰花瓣就要掉了,她真是看不下去。
林翠一听她这样讲,吓的面无人色,紧紧抓着她的手,道:“我不要退亲,我也不要去找宏宝,李远是个好人,我……我想跟他过日子……”
麦芽注意到她的用词,她说的是想跟他过日子,而不是她喜欢跟李远在一起,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差别的,这对李远不公平。
不过,她也知道,林翠对李远,也并非没有感情,只是这两种感情可能有所不同吧!
麦芽先前说的都是气话,她当然不可能真的让她跟李远退亲,这两人好不容易走到一起,李远这个人单纯,要是现在突然告诉他,林翠不想跟他成亲了,对他的打击肯定很大。
因为麦芽身子不方便,所以也没到隔壁去帮忙,就在自己家里,陪着林翠说话,慢慢的,聊的深入了,林翠心里的结,多多少少打开一些。
李远跟田家也算是有点渊源,今天他也来了,只不过一直在田家那边忙着,跟林翠才说上几句话。麦芽想给他俩创造些相处的机会,就让林虎到隔壁,把李远叫了过来。
此时,李远手上都是油,他正帮着一起洗碗呢,一听林虎叫他,也顾不上洗个手,就跑来了。
说起来,李远比冬生跟李元青二人,还要会忙,家里家外的事,都拿手,倒不是说他勤快多少,是他很会干。即使是烧菜做饭,也难不倒他。在他没来之前,听林翠说,农忙的时候李远去她家帮忙干活,有时晚饭都是他做的,林氏还直夸他做饭好吃。
麦芽心说,这么好的男人,你都不要,真是暴殄天物啊!
为了给他俩挪地方,麦芽去了田家那边,现在已经是下午,那些来喝喜酒的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可田家院子里,此刻正忙的热火朝天。
这些活田氏不让她插手,有李元青跟李氏他们帮着洗碗,甚至连她舅妈孙氏也来帮忙了,当然了,她是一百个不乐意,按着她的想法,她是来喝喜酒的,咋能让她干呢!可孙茂才一瞪眼,她有些畏缩了,只得不情不愿,跟他们一起蹲在井边,洗那堆碗。
这种时候,陈二顺做为田家的家长,自然要尽地主之仪,招呼来喝喜酒的人,陪着敬酒也是少不了的,有他在,田氏安心多了,也觉着踏实,她毕竟只是个女人,遇上大事,她总是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