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之外,荒宅,断霭,古寺,流萤。
古旧的招牌在一片烟柳的光影里,那曼妙的舞姿永远是那么美,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晚上,尤其是有雾的时候,美得就像是诗词花卷里走出的风景。
慕少白的卧房兼书房,就在府里最高的那个阁楼,只要一推开窗子,满天风月就涌入怀来,甚至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已体会高处不胜寒的人生喟叹。
所以他成名很久很久之后,还是常常回到这里来。
他每次回家,只要一望见那朦胧的小小阁楼,心里就会泛起一阵温馨之感。
但现在,阁楼已没有了。
阁楼旁那—片整齐的屋脊上,一大片一大片的野草却是很茂盛。
那两扇木门间连接的粗壮的、他离开那时新漆的大门,已被岁月腐蚀成一片片斑驳的碎片,风一吹,便簌簌地落下些来。
慕少白觉得自己忽然变得就像这烟、这雾,轻飘飘的,全没有依靠,仿佛随时都可能在风中消失。
慕少白面上却还是在微微地笑着,没有人能读的出那笑容背后的波云诡谲。
而他的拳上,却关节愈发分明。
然后,他眼前渐渐泛起了一张的脸,清秀的脸庞上,永远挂着平淡温和的笑容。之后,他垂在一侧地拳头确是缓缓地松了开来,脸上的笑容却是温柔了起来,“蓉蓉,我回来了,对不起,把你一个人独自留在这里那么久。”
慕少白想到这里便更是急不可耐地向前掠去,成片的屋脊在他脚下缩地成寸。就像有些事情一旦过去就别再留恋,时到今日,也许只有这里,只有守在蓉蓉的身边才能平静,才能避开那么多的纠纷。
那个荒诞的梦是给过他希望,但他终于明白那不过是自己的心魔作祟。那是他潜意识中对蓉蓉的一种希冀。
而现在他只觉得这两年来的经历只像是一场闹剧。曲终人散过后,依然回到了故里。
沉重地墓门“吱吱呀呀”地缓缓开启,没有人料到这旧宅之下,便藏着他倾尽生命也要守护的人。
随着墓门开启的那一刹那,他忽然有些激动地不能自已。
直到他的眼睛感受到里面那硕大的夜明珠散发出一阵阵五彩斑斓的光华,直到他的双手触及这些冰寒刺骨的千年寒冰,他脸上第一次一时间露出了惊讶,担忧,喜悦,害怕,不可置信等各种复杂的神情。
心念数转,他的心头忽的泛出一阵暖意,豁然转身,向前路缓缓地走过去,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那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