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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你还有什么招?

也许睡得太晚,第二天起床,心儿眼睛带着大大的黑眼圈。

“心儿,你怎么了?难不成是昨晚没睡觉?”离若看得好笑,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还真是被你猜中了。”心儿无精打采地道,“都是白天累的。”

“司膳房的差事确实很辛苦。”离若感慨道,一边缩在被窝里看着起床洗漱的心儿,就连早晨起床,都要比她们司药房早半个时辰。

洗漱完毕赶去司膳房,像往常一样,心儿与几个小宫女前往宫门处取菜。

若要说内廷之中哪一司的人起得最早,无疑便是司膳房了。天色还一片晦暗,便有数辆马车从宫外驶来,通过重重排查,一直驶入司膳房的库房大院内。马车上都标注着大大的菜字,正是京城皇家菜庄的马车。

艾锦莲指挥着杂役们把车上的蔬菜陆续搬进屋子。

“最近的蔬菜不错,每样瞧着都挺新鲜。”

听到身后的话语,艾锦莲赶紧转头,“掌司,您也过来了。”

后面走来的女子正是司膳房掌司苗凤娘,她上前拿起几根蔬菜看了看,点点头,“这些菜不错,待会儿给我送去膳房,正好用来煮粥,清淡又新鲜。”

查看完毕,又叫住一个杂役打扮的中年女子吩咐道:“你过来一下,有几句话带给你们管事。”

杂役连忙抛下手中的菜,跟着苗凤娘行至一处僻静的地方。

眼看周围无人,苗凤娘压低了声音,“叶紫萱,今日又不是初一、十五,你怎么来了?”眼前杂役打扮的女子名叫叶紫萱,明面上的身份是菜庄里一个负责送货的小管事,私底下却与苗凤娘有另一种更隐秘的联系。

叶紫萱神秘兮兮地凑到凤娘耳边,“今日急着来,是因为我有靳如冰的消息了。”

“什么?”苗凤娘一愣,“她真的在京城?”

“你怎么知道的?”叶紫萱惊讶起来,她也是刚刚才得知的消息。

“我是从一个新进来的小宫女那边得到的消息。”苗凤娘皱眉道,“你呢?”

“不知道,只是收到了一封信,说有她的下落,就按照信上的指示赶过去了。那是京城一家绣庄,前一阵子确实聘请了一位擅长墨绣的绣娘,可惜等我找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辞工不见了。可是听绣庄的人描述形貌,多半就是靳如冰这个贱婢。”

“哼,她竟然有胆量来京城。”苗凤娘森然道。

“一定得尽快找到她。”叶紫萱皱眉道。

“这还用你说,”苗凤娘冷然道,“这个贱女人,当年要不是她诬陷本司的店里藏了五石散,本司哪用得着抛夫别女,进宫来避祸。不将她剥皮拆骨,挫骨扬灰,简直难消本司心头之恨。信是谁寄的?”

叶紫萱摇摇头,“还没查到,只是让一个路边的小童送来的,根本无处寻觅。”

苗凤娘道:“也罢,如今我宫里还有一条线索,从这边下手也好。”

眼看蔬菜已经卸下,两人不再耽搁,回到原地。叶紫萱跟着车队离开。

略看了看菜品,苗凤娘正要转去膳房,看到远处走来的几个女孩,脚步立时一顿。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望着不断走近的身影,苗凤娘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透过薄薄的晨雾,心儿也看到了前方身材高挑丰腴的女子,简直恨不得拔腿就跑。她怎么来了?堂堂掌司大人用不着这么早出来接菜吧?

要不是苗凤娘的视线正死死盯着她,心儿早就溜之大吉了,此时无处可避,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与众人一同躬身行礼道:“参见掌司。”

苗凤娘点点头,顺手指了指地上几棵菜,对着心儿吩咐道,“你拿着这些菜,跟我走一趟。”

心儿无奈,躬身抱起菜。

一路走过长廊,心儿忍不住想,待会儿她要是再叫来宫女大棒,自己该怎么办?反击吗?上次挨了那一顿打,可是足足痛了好几天啊……

正胡思乱想着,前面苗凤娘脚步一顿。心儿赶紧跟着停下,四面一看,已经到了一处膳房门前。房内宽敞整洁,桌案上整齐摆放着各色厨具。

苗凤娘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些日子过得很悠闲啊。”

悠闲个鬼啊,每天累死累活好不好,夜晚还要加班探地道。心儿嘴角抽搐,面上却依然毕恭毕敬地道:“多谢掌司照顾。”

“其实这次向杨女史要人的时候,我想不到你会这么老实地过来。”苗凤娘笑吟吟地说道。

“若是不来,掌司会放过我吗?”

“不会,不过少不得要与林雪仪扯皮一番了。我没想到,你竟然没有去求她,难道你不是她的人?”

心儿暗叹一声,“我倒是想站在她那一边。可惜林尚宫要的东西,我付不起啊。”

苗凤娘上前一步,心儿警惕地后退一步。

苗凤娘失笑,“不用怕。既然没有效果,同样的手段我不会再用第二遍了。反正本宫有足够的时间跟你磨,我就不信你不会说实话。”说罢,从心儿手中接过蔬菜,进了膳房。

心儿终于松了一口气,如蒙大赦地赶紧跑了回去。

又是繁忙的一天结束,心儿精疲力竭地回到房内,一头栽倒在床上。

刚刚合上眼睛,就被人一阵猛推。睁开眼睛,是离若放大了的脸孔,正凑近了神神秘秘地问道:“心儿,你帮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心儿打了个哈欠,问道。

“你帮我看看这封信上面写着什么。”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

“你从哪儿弄来的啊?”心儿疑惑,一边伸手接过那巴掌大的纸张,定神看去,“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易云能来?”

“什么意思?”离若急得抓耳挠腮。

“这……就是说日子一天天经过,思念之情悠悠不绝。路途遥遥千万里,你什么时候才会来到我身边?”心儿翻译过来,看到离若捧着信笺兴奋不已的模样,忍不住问道,“离若,你这封信是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是宫里哪位侍卫……这可是违背宫规的,你小心……”

“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跟什么侍卫……”离若赶紧打断她,“我对阿七哥哥的心意生死不变,绝无二心。”

相处这些日子,从离若点点滴滴透露出的消息,心儿也知道,这个阿七就是她在乡间的恋人。离若她从小父母双亡,只剩下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多年前便投奔了远亲陈家,与陈家的儿子,她的陈七哥哥从小青梅竹马。

“那个阿七不是宫外的人吗,怎么可能把信寄到这里来?”心儿大惑不解。

“当然是托人带进来的了。”离若看了看窗外,确定四周无人,才关上门窗,凑到心儿身边小声道,“司计房那边的掌司金巧玉你知道吧,她负责宫外采买,所以经常也帮宫女带些宫外的首饰、花粉什么的,当然要收辛苦费的。不过你也知道宫里的东西有多贵,就算加上金巧玉的过路费,从宫外买也比宫里便宜很多呢。听说不仅我们当宫女的,还有一些低等级的妃嫔也经常托她买东西。”

原来如此。心儿脑中灵光一闪,她竟然忘了还有这条路。

“你这封信是阿七送到金巧玉手上的吗?”

“当然不能这么直接了,在宫里,私自传递信息毕竟是大罪。不过啊,我的阿七哥哥今年到银月轩那边当了学徒,主要就是做这种荷花簪子。”离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支做工精致的荷花簪,在心儿面前炫耀地摇了摇。银月轩是京城老字号的首饰店了,主营银器首饰,做工精致,价格又比金玉之类便宜,所以很受荷包并不丰厚的小户人家女儿喜爱。时常有宫女拜托金巧玉去购买那边的首饰。

心儿接过簪子,入手立刻感觉重量不对,仔细一看,就发现了关窍,扭开荷花蕊,果然里面是中空的。

“原来信是放在这里面带进来的。”心儿笑起来,“鬼丫头。”

“在入宫之前我就和他约定好了,只要去店里指明买这种簪子,而且要做成七瓣的,他就知道是我了。”离若得意扬扬地说道。

将好不容易得来的信笺捧在胸前,离若又烦恼起来,“这下子应该怎么写回信呢?我想你……不好不好,我也思念你……哎呀,太直白了。”

心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离若脸上一红,坐到床边摇摇她,“好心儿,别笑了,你书读得多,赶紧帮我想一想,怎么写回信呢?最近阿七哥读了好多书,学了好多新的诗,要是我再写不出新花样,我怕他会嫌弃我。”

心儿想了想,轻轻一笑,“就写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什么意思?”

心儿笑道:“你那青青的衣领,我悠悠牵挂的心。即使我不给你音信,难道你就忍心不理我了?”

离若大喜,“这个好,这个好,我这样写了,他一定会高兴坏的。”说着便伏在案上,书写起来,写到一半,又问道,“青是这么写对吗?是哪个矜啊?”

心儿帮她以手代笔写在桌上,离若飞快地抄了起来。

心儿又问:“你怎么把信送出去啊?”

“这个简单,我就说这支簪子形状不合我意,拜托首饰匠帮我再打精细一些。反正金巧玉那边只收银子,只要银子给足了,才不管你是要买什么呢。”

“你是说,什么也可以带吗?包括一些比较稀罕的东西……”

“应该能吧,不过可能银子要收得更多了。金巧玉可是出名的认钱不认人。”离若笑道。

“要收多少?”

“平常的首饰一两银子一次吧。”

心儿忽然想到,“我们入宫之后,还没发月钱吧,你哪来的银子给她啊?”

离若动作一顿,“那边也可以赊账啊,不过……我,其实……”犹豫再三,离若还是决定对朋友实话实说,“其实,是上次司药房里萧淑妃想要制作珍珠玉女膏,送来了一斛珍珠。我在碾碎的时候,偷偷扣下了最小的一颗……”

“你……”心儿变了脸色,“小心被人发现,这可是大罪啊。”

“我知道。”离若小声道,“我只是选了最小粒儿的一颗,而且偷偷放了些面粉进去,所以最后称重的时候也没有被药师发现。偶尔一次,事急从权嘛。”

见心儿脸色郑重,她继续说道:“心儿你不用担心,这个宫里其实很常见,我们刚来找不到路子罢了,甚至我还听说……”离若压低了声音,凑到心儿耳边,“你们司膳房那边更厉害,尤其是那个苗凤娘,公开收受贿赂不说,还私自盗卖宫中物品呢,只是几年来一直没有被人抓住把柄罢了。”

“真的假的?”心儿神色一动。果然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谁知道呢,也只是传说而已。反正没有证据,谁都不知道真假。”离若笑道,一边将写好的信笺吹干,卷起塞进了簪子里。

“不说了,我去找金巧玉了。”说罢,离若急不可待地离开房间。

望着她的背影,心儿陷入沉思,若金巧玉真这么神通广大,那么化铁水就不是难题了。

清风微拂,花香怡人,湛蓝的湖水在阳光下宛如铺陈着点点碎金,十分耀目。

武媚娘坐在曲折的廊道栏杆上,俯看着湖中畅游的红鲤。随手撒了一把鱼食,她漫不经心地问道:“风雨雷电那边怎么样?还没有动手吗?”

水花翻滚,大小红鲤簇拥上来,小嘴张合不定,竞相争食。

云儿微微欠身,“听说长孙无忌派了很多官兵保护沈庭之,倘若贸然动手,怕会有所暴露。”

“长孙大人打的好算盘啊,这个沈庭之就是他的试金石,倘若本宫派人劫杀他,他必然趁机将本宫在外面的势力一网打尽,倘若本宫就此收手,那王皇后一案就能重审,无论如何选择,他都占尽了赢面。”

“娘娘,那我们……”

“责令风雨雷电尽快行动,不惜代价。另外告诉他们,他们的家人本宫会好好照顾。”

她将最后一把鱼食撒落,站起身来,向甘露殿方向走去。刚步下飞桥,一阵喧哗声传来。

武媚娘蹙起眉头,云儿见状,立刻呼喝道:“是谁在那里?”

话音未落,树丛那边蹿出一个身影,踉跄奔跑,见到前面有人,吓了一跳,定神细看,顿时惶恐地跪倒在地,“奴才叩见昭仪娘娘。”

是一个面生的小太监。云儿上前一步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内廷之中怎可如此喧哗吵闹!”

“娘娘,是……是太子殿下,奴才们本来正在御花园中打扫,太子殿下过来,说要玩游戏,让我们往各个方向跑,他用弹弓来打,谁要是躲得不好被弹弓打中了,就罚他一天不许吃饭……”

话音未落,后面又连接冲出四五个人,都是御花园中打扫的宫女太监,有一个手里还拿着扫帚。见到武媚娘,无不大惊,赶紧伏地跪倒。

武媚娘绕过树丛,眼前是一片空地,十几杆扫帚横七竖八扔在地上,被踩踏得不成样子,连盛放垃圾的木桶都变成了碎片,落叶枯草洒了一地。还有两个小宫女,头脸青肿,蹲在一旁,显然是跑得慢被打中了。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正站在场地中央,面容俊美,鼻梁高挺,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弹弓。

见到武媚娘出现,他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却完全没有行礼的打算。反而是他旁边的平嬷嬷大惊失色,连忙跪倒在地上,“奴婢参见昭仪娘娘。”

武媚娘走上前,看了二人一眼,轻轻地一笑,“太子殿下喜欢打人?”

面对武媚娘的询问,大唐当今的太子李忠抬了抬眼,不动也不说话。

一旁的平嬷嬷却很清楚眼前是何等杀伐决断的主儿,赶紧磕了个头,哀求道:“娘娘,是太子殿下一时冲动,请您看在太子年幼无知的分上,饶他这一次吧!”

武媚娘不紧不慢地笑道:“太子殿子年幼无知,自然得网开一面,可是你们纵容太子行凶,就是失职的大罪,来人啊,把平嬷嬷拉出去打。”

“是。”云儿立刻带着几名宫女上前去拉平嬷嬷。

李忠面色一变,飞快地扑上去拦在平嬷嬷面前,同时怒视武媚娘,“明明是我犯的错,为什么要打我嬷嬷?”

武媚娘冷哼一声,“原来太子殿下也知道心疼人啊?你的平嬷嬷是人,其他的太监宫女难道就不是人了吗?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有没有想过疼惜他们的人会有多难过?”

李忠眸中闪过一丝戾气,“你少在这儿假惺惺地教训人,你这个坏女人,你迷惑我父皇,害了我母后,我恨死你了。”

武媚娘身形一颤,“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李忠笑起来,“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想的。”

武媚娘神色不动,“那你真是太聪明了。”她走到李忠面前定定地望着他,“既然这么聪明,为什么还要胡作非为,让本宫抓住把柄呢?你难道不怕本宫向皇上告状废了你吗?”

李忠毫不退让地迎上她的目光,冷笑一声,“如今父皇被你迷惑,废我不过是早晚的事。所以对我来说,对付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像现在这样让你难堪,如果你惩罚我,大家都会说你虐待别人的儿子,如果你纵容我,大家又会说你护短治宫不严,横竖你这个坏女人是当定了。”

武媚娘顿时愣住了,“这个孩子……”

她摇摇头,“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心机!”

李忠恶狠狠道:“你怕了吗?”

望着眼前龇牙咧嘴如同一只愤怒小兽般的李忠,媚娘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李忠一怔,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

武媚娘笑道:“我笑是因为我找到了对付你的办法。”

李忠急道:“什么办法?”

“我不告诉你,让你干着急。”武媚娘眨了眨眼睛,意外地有几分顽皮。

李忠顿时愣住了。

武媚娘却不再看他,转身吩咐道:“来人,送太子殿下回东宫。”

云儿立刻带着几个宫女送平嬷嬷和李忠往外走去。

忽然,李忠回过头来,他灿烂地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武昭仪,我听说你的生辰快到了,我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你,相信你一定会非常喜欢。”

说着他飞快地掏出弹弓。小石子在半空中划过弧线,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重重打在了武媚娘的额角上。

一瞬间武媚娘只觉头脑发晕,许久未曾感受过的钻心疼痛蔓延开来,她连忙捂住了脸。

李忠清朗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你可以去告诉父皇,说我对你不恭,然后废了我,立你的儿子为太子。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大礼啊?哈哈哈……”说着头也不回地跑了。

武媚娘睁开眼睛,望着他的背影,整个人凝住了。

这一日傍晚,武媚娘如往常一般穿过花木繁茂的御花园,沿着长长的廊道,往宣政殿而去。经过后殿,她脚步一顿,素来严整肃穆的宣政殿大殿上,竟然隐隐有笑声传来。自王皇后一案发生后,这里的气氛日渐沉闷,已经好久没听过这样爽朗开怀的笑声了。

武媚娘视线扫过,连殿外轮值的侍卫,都不同于以往的一丝不苟。随着殿内不断传来的奇异声响,他们忍不住向内中偷偷瞟去。

透过敞开的窗户,隐见殿内一片辉煌,竟像是点燃了无数盏灯火。定神一看,确实有数盏灯火,或者说火球,正飘浮在空气中,不似凡景,玄妙难言。

在这璀璨光芒的中心,是一个年轻男子修长挺拔的身影,正背对着窗户,他一挥手,飘浮在空中的四个火球又变成了八个,越发映照得殿内富丽堂皇,纤毫毕现。

年轻男子又不知变了什么法术,双手一展,眨眼间浮动着空气中的火球活动起来,竟是一群绚丽的蝴蝶,自火焰中飞出,艳丽悦目,耀然生辉。

殿中传来压抑不住的惊呼,连殿外偷看的侍卫都禁不住睁大了眼睛。

李治俯身向前,惊呼一声:“小心,别烧死了。”

听闻李治的话语,年轻人双手一拢,满天蝴蝶向下飘落,他双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琉璃瓶,蝴蝶竟然像是得到了指示一般,一只不落地飞进了瓶子里。然后他上前一步,躬身递上琉璃瓶,“陛下,承蒙您怜惜这些小生灵,就请您笑纳了。”

“好。”李治拊掌大笑,略一示意,旁边的贴身内监元修立刻会意,上前接过琉璃瓶,递到御前。

李治接过,爱不释手。色彩斑斓的蝴蝶映衬在漆黑如墨的眼眸中,苍白俊雅的脸孔上浮现出长久未见的喜悦。

武媚娘的视线落在那个笑得欢快又满足的年轻人身上,耀目的光芒笼罩着他,那是大唐年轻的帝王,也是她的夫君。他已经多久没有这么开怀地笑过了!她怔怔望着他,心绪波动。

殿前的侍卫这才回过神来,看到站在门外的武媚娘,大惊,连忙行礼,“娘娘。”

李治抬头看到武媚娘,立刻笑道:“媚娘,你也来了。快进来看看,京城第一戏法师明崇俨的戏法果然名不虚传。”

武媚娘步入殿内,笑道:“臣妾参见皇上。”

进了殿内,这才看清楚戏法师的面容,他很年轻,一身青衣潇潇,眉目轩朗,温润清雅的眼睛里带着令人舒心的笑意,让人一见之下如沐春风。

“除了这一手,你还擅长什么?一一表演来看,朕重重有赏。”李治今日的兴致极高,兴奋地问道。

“草民还擅长一些术法,不过需要有人配合。”

李治立刻指了指元修,“就你了。”

元修缩了缩脑袋,“皇上……”

李治挥挥手,“去啊去啊,看看他能把你变成什么?”

元修无奈,只得上前。

明崇俨拿起一块布往他身上一挥,等布幔再展开,元修竟然不见了。

李治大惊,忍不住从御座上站起来,“太神奇了!”

明崇俨手一挥,布幔再次飘过,元修立刻又出现在原地,正大惑不解地望着周围,显然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李治忍不住大笑起来,连声追问:“刚才是怎么变的?怎么变的?”

未及明崇俨回答,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殿外响起,“皇上,您这是在干什么?”

李治脸上的笑容一滞,“长孙大人也来了。”

长孙无忌步入内殿,躬身行礼,“老臣参见皇上。”

李治摆了摆手,“不必多礼。”

长孙无忌视线落到旁边的术法师身上,立时皱起眉头,“皇上,此等玩物丧志之道,岂能登堂入室,还在众臣朝议的宣政殿,此……”

“好了,朕知道了。”李治打断他的话语,无所谓地笑道,“只此一次,朕下不为例好了。”

长孙无忌不以为然,还要再劝,却听到李治笑道:“长孙大人,你来得正好,这个戏法师堪称京城第一。明崇俨,刚才的那个戏法,你也给长孙大人露一手,你要是能把长孙大人变走了,朕赐你十两黄金。”

明崇俨点点头,拿着黑布向长孙无忌走去。

长孙无忌勃然色变,厉声呵斥道:“你这妖人,不要靠近老夫,否则老夫定取你性命!”

明崇俨脚步一顿,清雅的笑容不变,望向御座上的李治。

李治爽快地笑起来,“长孙大人,不就是玩玩吗?何必这么认真。”

长孙无忌眉间抽搐,怒气升腾,强自按捺下去,躬身道:“皇上,老臣年纪大了,玩不动了,不敢再打扰皇上雅兴,老臣先告辞了。”说罢,一挥袖子,转身离开了宣政殿。

李治哈哈大笑,“看把这老匹夫吓的,明崇俨,你说说,你究竟把人变到哪儿去了?”

年轻的戏法师跪下来,恭谨地道:“回皇上的话,所谓的戏法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并不能真正把人变走。皇上若有兴致,明崇俨一定一五一十向皇上禀明,还请皇上不要见笑才好。”

李治顿了顿,轻轻地叹了口气,“朕当然知道戏法只是障眼法,若戏法真能变成事实,朕有你一人已敌千军万马,又何必活得像现下这么窝囊。”

武媚娘神色一动,她上前握住李治的手,“皇上……”

李治摇摇头,“没事,朕没事,你不必担心。”他视线落到武媚娘脸上,眉梢一挑,“媚娘今日的妆容好生特别。”

平日的武媚娘并不好用时下流行的金玉花钿,今日却选了一个金粉凤凰花钿贴在左侧额头,配着摇曳低垂的珍珠步摇,艳丽中透出几份活泼。

听到李治夸赞,武媚娘神色不变,笑道:“臣妾一时兴起,想换种妆容,皇上觉得如何?”

李治却并未如往常般欣然夸赞,他深深凝视着她,“媚娘,你就是这样,受了委屈也不肯说,还是让朕看看伤口怎么样了吧。”说着伸手就要去碰触花钿。

武媚娘侧头闪避,“皇上,臣妾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

见武媚娘还要遮掩,李治叹道:“你不用瞒朕,朕都已经知道了。”

“皇上,只是小孩子玩闹而已。”眼见遮掩不过,武媚娘低声道。

李治眉宇间浮起怒色,“小孩子可以玩闹,但一国太子岂能如此顽劣。做出这样的事来,朕明天就召集群臣废了他。”

武媚娘大惊,“皇上是想惩罚臣妾吗?”

“朕这是为你出气,你何出此言?”

武媚娘劝道:“男孩子顽劣是难免的,假如皇上真的替臣妾着想,就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贸然废太子,只会惹得群臣非议,到时候臣妾一定变成了妲己、吕后之类的人物,这是皇上想要见到的吗?”

李治皱起眉头,“那怎么办?总不能老纵容这个逆子犯错吧?”

武媚娘略顿了顿,笑道:“臣妾想过了,与其让太子一直在东宫闷着,倒不如让他多去上阳宫走动,见见王皇后。”

李治轻轻皱起了眉头,神色阴晴不定。

武媚娘又继续道:“一来,王皇后人也将死,咱们这么做,可以让天下百姓感受到皇上的隆恩浩荡;二来,太子一直说他胡作非为是为了坏臣妾的名声,倘若他不再归臣妾教养,相信也一定会收敛很多。”

李治想了想,点点头,随即又道:“王皇后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可是他一出生就在王皇后那里长大,这情分一定是有的,可是过些日子王皇后就要处死了,这么短的日子有用吗?”

武媚娘笑道:“人的脾气啊,收着收着就收拢了,臣妾相信到时候一定会是另一番局面,即便太子还是顽劣不堪,皇上到时候处置也算仁至义尽了,不是吗?”

李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媚娘,现如今也只有你才能为朕分忧了,朕听你的,朕都听你的。”

武媚娘盈盈下拜,“多谢皇上——”

两人商议完毕,却并未察觉,当他们提起王皇后的时候,殿中一直低头待命的戏法师眼中闪过异样的神采。

转过头来,李治挥了挥手,吩咐道:“明崇俨,继续表演。”

年轻的术法师神色不变,恭谨地应道:“是。”

这一夜的宣政殿,久违的欢快开怀。伴着各色夺目摄魄的术法,爽朗的笑声响彻殿内。

“娘娘,您为什么要太子去见王皇后呢?这样岂不更加称了他们的心意?”回去的路上,云儿始终想不明白自家主子的行为,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若他们母子联手,弄出什么阴谋来岂不头疼?”

武媚娘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未回答。

这眼神显然不是表示满意,云儿神色一怔,飞快地动起脑筋,难道是说……对了,如今的王皇后已经完全在他们控制之中,若真胆敢同太子干出什么来,正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太子现在的行为虽然顽劣,终究不能以这个为理由废掉。反而不如让他接近王皇后,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下手。自以为想清楚了内情,心儿眉梢舒展开来。不愧是昭仪娘娘,果然手段利落狠辣。

看到云儿“恍然大悟”的神情,武媚娘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又有几分自嘲,原来,她在自己最心腹的人眼中,也只是这种形象了。

其实,那时候她想的是,他只是个不愿失去母亲的孩子罢了。

这个大明宫里任何的风吹草动,几乎都逃不过宫人的耳目。难得这次的话题又不违背任何宫规,更是让几乎整个后宫都在窃窃私语,司膳房自然也不例外。

“喂,你听说了吗?前几天的宣政殿里,好热闹啊。”一同入宫的小宫女李翠说道。一边择菜,一边议论些小道消息就是她们唯一的娱乐了。

“听说过,是来了一位戏法师吧,好厉害啊,听说是神仙一样的人呢,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你见过吗?”

“我没见过,但司计房的玉兰前往紫宸殿送东西的时候见过一面,听说还是个特别俊美的人呢。叫什么来着,对了,明崇俨!”

“什么,明崇俨?”心儿手中的青菜跌在地上。

他,竟然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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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犯下的过错今世改正!命运的玩笑让我回到十年之前,上辈子游戏毁掉了我。这一世,它将会是我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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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于世,获神秘之力。回到从前,做弥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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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大大为了去异世与父亲大大双宿双栖,狠心丢下萌萌哒的小安殇,仍人欺凌,简直坏到不行。还是绯玦好,绯玦会对自己很温柔,会教自己大道理~绯玦说:他们欺负你,欺负回来便是。绯玦说:不用留情,有事,我担着。绯玦还说:谁惹你不开心了,教训他们就是,你教训不了,我来。自己躲着哭是怎么回事他却说:你,其实可以多依赖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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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死亡与绝望成为了故国的主题,你将会怎样选择?“我将会穷尽此生驱逐天灾,将圣光重新带回这片悲伤的土地。”这是一个洛丹伦骑士在艾泽拉斯大陆上的历程。谨以此文,纪念我扔在魔兽系列游戏中的数年时光……群号:208452747(洛丹伦血誓联军)当然仅仅是100人的普通群233,加入请以书名做验证,防广告机……====基于魔兽世界而书写的小说。不过官方的设定会根据情节上的通顺有所取舍,比如说那个乱成一团的时间轴……虽然多灾多难不过终于是将书开出来了,于是,还是那句话:希望读者能够从这个故事中感受到快乐。
  • 大宋混世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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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玛,穿越了,居然附体在一个臭名昭彰的恶少身上!当众调戏大姑娘小媳妇半夜敲寡妇门,三更砸新婚夫妇的窗,先生掉粪坑里了……这些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啊,你们怎么不相信呢!喜欢本书的朋友请加本书读者群:415946267